“果然是得道高僧啊。”江清月凑近顾辞,小声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嗯,无相大师向来如此。”顾辞道,“多亏我和大师是忘年之交,否则他不会前来。”
“忘年之交?”
顾辞眉梢一挑:“不像?”
“像。”江清月道,“就是你们这年忘得有点儿多。”
顾辞薄唇微勾,被她给逗笑了:“多少人想忘这个年,都没机会呢。”
江清月深以为然,这倒也是。
“只是没想到,无相大师居然还对蛊术有研究?”
在江清月看来,这得道高僧和这南疆秘术,中间得隔了个银河系那么远。
“倒不是大师懂得,大师有一至交好友,对此颇有研究。我给大师的信中,详细描述了乔淑仪的状况,大师便猜测她是中蛊了,于是去找那位好友确认了一下,要了这蛊虫。”
也是,无相大师这种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
顾辞又道:“大师很重视自己师门之人。之前拜师的时候便说过,倘若有一日被逐出师门,也不可做违背人伦道德、有辱师门之事。所以听到这至善如此行径,大师才这般生气。”
江清月点了点头,低声问道:“那依你看这个事情,是乔淑仪自导自演的吗?”
“我还真是看不清了。”顾辞十分诚实。
江清月笑了起来:“顾世子这般聪明绝顶,原来也有看不清的?”
顾辞叹息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江清月,我不是手眼通天之人,我更看不清人性。”
江清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了。
是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因为旁人对他的期许太过,以至于认为他无所不知。
然后她又勾唇笑了笑:“顾世子,如若这真的是乔淑仪做的,你认为,起因是什么呢?”
顾辞淡淡睨了她一眼:“你想说是因为我,是不是?”
“是啊,由爱生恨、生妒、生怨。”江清月一只手掸在桌上,撑着脑袋,随口道,“但是这手段可真的是狠绝了。用巫蛊之术来诬陷我,这是想要一招将我置之死地啊。”
顾辞不置可否。
按照现如今盛天对巫蛊之术的忌惮,这个事儿要是江清月真的无法辩驳只能认栽,那她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如同无相大师所说,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乔淑仪醒了。
她昏睡了许久,突然转醒,还有些反应不出现在的状况。
尤其是看见房间里还有这么多的人,更是迷蒙不解。
“快把药拿来。”太后吩咐。
太后坐在乔淑仪床边,亲手一口一口给她喂着汤药。
不管乔淑仪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在她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长在她膝下,被她细心呵护宠爱的小丫头。
喝完药后,乔淑仪好了许多。
“太后,我这是什么了?”乔淑仪问,“感觉我睡了好久。”
过去的那段日子,好像浑浑噩噩的,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你生病了,刚才找大师来给你看过了,所以已经好了。”太后轻声细语地回答。
乔淑仪眨巴眨巴眼睛,这才点点头。
她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可怕了。
见她精神头恢复了些许,广元帝给欢公公使了个颜色,欢公公拿着从江清月县主府中搜出来的东西,递给乔淑仪,问道:“淑仪郡主,您可是知道这个是什么?”
乔淑仪蹙眉,伸出枯瘦的手翻了翻那盒子里的东西,愣了一瞬。
然后她眉头皱得更紧,十分不解道:“这是什么?这上边绣着的……不是我的生辰八字吗?”
“是您的生辰八字。”欢公公点头。
乔淑仪看向他:“下边这些东西,倒像是经文什么的,这旁边还有几根针,难道我这次重病不起,和这个东西有关?”
江清月想着这乔淑仪,倒是也聪明,刚刚醒来就能想明白这么多。
“是,的确和这个有关。”欢公公道,“这些东西是从荣安县主府里搜出来的。”
“什么!”乔淑仪显然惊了,“县主府?”
然后她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江清月,怔愣片刻,眼泪就直接流了出来:“荣安县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清月都要在心里暗暗为她鼓掌了,这乔淑仪的演技,倒真是不错啊。
广元帝又看了欢公公一眼,欢公公继续问道:“淑仪郡主,您可是认识至善法师?”
“见过面。”乔淑仪点点头,“两月前,我曾去京郊的松林寺斋.戒祈福了半个月,恰巧那段时间至善法师也在那里,我和他谈论了几次佛法。”
“至善法师这几日在宫内,说是郡主重病不起是因为中了巫蛊之术,所以才在县主府搜出了这些。”欢公公接着道,“但是至善法师又说,这一些,都是淑仪郡主您指使的。”
乔淑仪双目瞪大,本来因为消瘦,她的眼窝就有些下陷,现在看起来,一双眼睛更是大得出奇,十分瘆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乔淑仪情绪太过激动,都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我重病这么多天,我指使他?我指使他什么!”
太后和宫女们立刻给乔淑仪顺气,好言好语地安抚着她,让她淡定一些。
于是欢公公又将刚才至善大师说的话,给乔淑仪复述了一遍。
乔淑仪已经气到连连翻了几个白眼。
“这是诬陷,这是诬陷!”乔淑仪的情绪依然十分激动,“太后,我没有,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我一直都很惜命,这您是知道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太后安抚地拍了拍乔淑仪的手,“这个我们会去查的,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这至善法师,分明是在诬陷我,挑拨我和荣安县主的关系,其心可诛!”乔淑仪十分激动,张了张嘴还想说话,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怒急攻心还是什么,直接晕死了过去。
房间内再次乱成了一团,后来发现乔淑仪只是短暂地晕过去了,并没有性命之碍,太后这才放心。
“敢问皇上,现在要如何处理?”欢公公悄声问。
广元帝沉吟片片刻:“无相大师可是离京了?”
“未曾,大师说过,此事尘埃落定之前,他会在京中,只是平时,鲜少进宫。”顾辞回答。
广元帝颔首:“那明日便着人再去请吧,主要是要将那位至善法师给请来。让他和淑仪当面对峙。”
是,乔淑仪死不承认,和至善法师的话背道而驰,当面对峙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二人总有一个在说谎,明日对峙,也便可以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