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江清月吓了一大跳。
她转头看向顾辞,他刚好也在看自己。
国子监的重臣们连带着燕稷燕贺都聚集在广元帝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没有人注意到顾辞的这句话。
江清月抿了抿嘴唇,白了他一眼。
顾辞挪了挪,坐在了燕贺的位置上,看着她:“可以啊县主,你这题目出的,的确清新脱俗。”
“还是顾世子厉害。”江清月道,“倒是没有想到,居然把我的问题答了出来。”
“这证明在下和县主心有灵犀。”
江清月摇了摇手指:“顾世子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我和徐公子也心有灵犀?”
话落,便见顾辞一双俊眉扬了起来。
他的神情变得似笑非笑,凤目眼底一片沉寂,和他方才进来时的表情,相差无几。
也是同样的,不开心。
江清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人今天心情不太好,她该识相一些才是。
“话说,你觉得这次的状元会是谁?”江清月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县主刚才盯着下边看了那么久,不是已经有论断了吗?”
江清月十分无语:“我问你呢。”
顾辞“呵”地笑了一声:“县主所想,自然就是在下所想了。”
江清月皱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顾世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你这样会很容易没有朋友的。”
“在下很正经的啊。”顾辞一脸无辜,“况且有没有朋友有何要紧?有县主不就够了么?”
江清月别过了头,没搭理他。
顾辞眸光淡淡扫过她的侧脸,气死人不偿命地就附加了一句:“县主哪怕是不想和在下一道了,估计也不行了,毕竟很多秘密,县主都已经卷进去了,想要独善其身,怕是难了。”
江清月哼笑一声:“顾世子未免太小看我了。”
“在下从不曾小看县主。”顾辞摇摇头,“只是,世事发展自有定数,挣扎违背不得。”
“那可未必。”江清月显然不信。
然而顾辞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又道:“那县主又怎么知道,一些匪夷所思之事的发展,不在这世事定数之中呢?”
如若不是因为现在在泰和宫,广元帝跟前,江清月早就直接跳起来了。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点了点头:“顾世子说的有道理。”
顾辞睨了她一眼,笑意更深。
江清月觉得真是不能和这人多说话,否则有种什么秘密都会被他窥探得一干二净的感觉。
于是江清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到了广元帝身边,看他们讨论那些贡生的成绩。
自然,那定主意的还是广元帝,其他大臣只是提出些建议罢了。
没多久,最终的名册已经拟好,就在广元帝手中。
下边的贡生们,一颗心更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方才是紧张,现在更像是要被宣判生死了一样。
江清月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徐暮云。
依然身子笔挺地站在那里,垂眸,没有任何小动作,仿佛一尊雕塑。
“此次会试。”广元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整个大殿,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通。
“进士及第,一甲三人。庆州徐暮云,为新科状元。”
这个结果,江清月倒是一点儿惊讶都没有,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
“多谢皇上。”徐暮云跪地谢恩。
语调依然平平的,周围之人恭贺,他也是面容淡淡,没有丝毫该有的欣喜若狂,真真的宠辱不惊。
“兖州赵鹤,为榜眼。南青山刘子玉,?为探花。”
榜眼和探花,比徐暮云更加激动的多。
殿试,大家最为关注的,便是一甲进士及第的三人。后边二甲三甲的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相比之下关注度稍微低了一点点。
江清月又着重关注了一下卢玉景的名次,第六名,赐进士出身。
从他有些失落的表情,还是可以看出,他并未达到自己的预期。
但是到底,也是个不错的名次了。
殿试结束之后,便是重阳宫贺宴。
盛天都有重阳节登高的习俗,所以每次文官殿试后的贺宴,也定在了重阳宫,取“步步高升”的好意头。
重点自然是这次殿试的前三甲。
广元帝还当场给他们授予了官职,授予了徐暮云翰林院修撰的官职,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但是因为在翰林院,升迁速度十分快,而且会和皇帝十分亲近。
最重要的是,盛天有个规定,历代丞相,必然要是做过此官职的。
历代状元被直接分派到地方的倒是也不少,广元帝能将徐暮云留在京城并且分到翰林院,着实可见器重。
就连燕稷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们这次这位新科状元,前途无量啊。”
江清月也没忍住多看了燕稷一眼,想着这人,莫不是又要开始拉拢徐暮云了?
这么一折腾,宴饮结束之后,已经过了子时了。
但是毕竟是朝堂上的大喜事,闹到再晚,也不为过。
广元帝留江清月在宫中住下,依然住在以前住过的重华宫,江清月是真的有些疲惫了,也没有拒绝。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带着绣儿往重华宫去。
“这么困?”燕贺很好笑地问,“刚才在宴上,见你好像都要睡着了。”
这是真的,若不是太饿了,她绝对舍弃吃的趴着睡。
“这么折腾了一天,谁不累啊。”江清月翻了个白眼,“我发誓这是唯一一次,下次我绝对不来了。”
“下次殿试,也是三年之后了,但是我估计,父皇还是会让你过来的。”燕贺啧啧嘴,“毕竟你今日的表现,父皇很是满意。尤其是你应对月氏使者,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还一点儿盛天的面子都没落,父皇不定多欣慰。”
江清月扬起了头颅,摆出了一副十分高傲的姿态:“冰雪聪明,太过优秀,没办法。”
燕贺:“……”
到了重华宫,进了主殿,江清月脸都没洗,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倒头便睡。
见她是真的累,绣儿也没打扰她,默默把帘子放下,把灯熄了,便出去了。
江清月毫不客气地一觉睡到了晌午。
等在帘子外边的绣儿一听到动静,立刻问:“小姐,您可是要起了?”
“起。”毕竟这是在宫中,不是自己的县主府。
绣儿一边打着床帐,一边道:“小姐,淑仪郡主身边的宫女来了,已经在外边跪了两个时辰了。”
“哦?什么事儿?”
“不知道。”绣儿摇摇头,“只是在外边跪着哭,说是让县主救他家郡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