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绣儿立刻站在了江清月跟前,想要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秦泽闻言,倏然回身,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三皇兄。
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声,便又是一阵痛,使得他面孔都扭曲了起来。
秦珩慢慢走了过来,冲着秦泽身边那随从道:“带八皇子去太医院拿点儿药。”
那随从立刻扶住了秦泽的胳膊,去被秦泽一把甩开。
秦泽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这横眉竖目的表情,明明白白彰显着,他不去太医院。
秦珩没搭理秦泽,只是看向江清月,徐徐一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八皇弟冒犯,还请荣安县主恕罪。”
秦泽瞬间睁大眼睛,满脸控诉地瞪着秦珩,那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不是,他三皇兄不向着他,反而还向那江清月赔礼道歉?
明明是他被打了啊!
“那就请三皇子,以后好好教导教导八皇子,好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秦珩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清月转身便走,秦珩看着她的背影,良久。
半晌,秦泽才一把合拽住了秦珩,含糊不清地道:“三皇兄,明明是她对我动手!”
秦泽脸上依然挂着清淡闲适的笑容,但是眼底里的笑意,却慢慢沉寂了下来。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秦珩道,“确实是你言语冒犯在先,你刚才说的那些,是该和一个女子说的吗?”
“我哪里说错了吗?”秦泽一激动,面部肌肉活动就更大了,扯得嘴角更是痛,“我那是实话实说!分明是她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才会动手!”
“你还犟是吗?”秦珩盯着他,“这么长时间了,那荣安县主是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你当着她的面这么口无遮拦,你不是找打么?”
秦泽胸口一窒,胸腔里一阵翻山倒海的难受,半晌,愤愤别过了头。
“赶紧去太医院,弄点儿药敷一下。”秦珩终究是心疼这个弟弟,没有过多苛责,转身便走,“不然一会儿让人看见,更是笑话。”
秦泽跟在秦珩身边,不依不饶:“三皇兄,合着这两板子,我就白挨了是不是?”
“只是两板子,给你个教训。”秦珩一眼都不看他,“得亏你是在江清月面前说的,若是你这话在顾辞面前说,你有几个八皇子府给他杀的?”
闻言,秦泽心中咯噔了一声。
想到了自己八皇子府里姬妾府邸的惨状,秦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此等羞辱,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的脚步慢慢放缓,拉开了喝秦珩之间的距离。
天空这么晴,他的心头,却是一阵阴霾。
许久,他才愤愤一甩衣袖,对着身边的随从呵道:“走,找御医去!”
泰和宫布置齐全,整整齐齐摆放着案几软垫和文房四宝,还没进去,便闻到一股飘散的墨香。
“怎么这么晚?”燕贺一见到江清月就开始抱怨,立刻蹿到她身边,“见到我师兄了吗?”
江清月摇头:“没有。”
“难道是还没回京?”燕贺挠了挠头,“这不对啊,这种节骨眼上,他不在京城是干什么去了?而且以往师兄离京都会告诉我的,这次居然不声不响就走了。”
江清月想着也是,这都许多日了,顾辞怎么说,都该回来了。
“关键是月氏族的使者,点名要见他啊。”燕贺越说,越是纠结郁闷,“他这不露面,估计月氏使者那些人,怕是要觉得师兄是才不配位,不敢出现呢,”
“哦?”江清月秀眉一蹙,“不过就是一个番邦小国,他们敢这么想?”
燕贺的声音压得更低,颇有些神神秘秘地给江清月解释:“这月氏的确是个番邦小国,但是前几年新主即位,一改以前对盛天的依附奉承之态,蠢蠢欲动,似乎是有了旁的心思。这次过来朝贡,带的供品也不如以往,可见是心不诚。。
江清月眼珠子转了转,脑中想着自己对这个月氏族的了解见闻。
“而且这次,他们还说正赶着盛天文官会试,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我师兄。朝臣们问他们是什么问题他们也不说,只是说要问了师兄才是。”
“这倒是有趣了。”江清月哼笑一声,“这关子卖的,倒是够深啊。”
燕贺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谁说不是呢。”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各位贡生都到齐了。
连带着不少文官,偌大的泰和宫,乌泱泱站了一片,十分壮观。
因为在等着广元帝圣驾,所以没有人说话,大殿内鸦雀无声。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听到了欢公公熟悉的唱腔:“皇上驾到!”
所有人纷纷跪下,恭迎圣驾。
广元帝穿着朝服,头戴朝冠,前边十二串的龙珠随着他的步子晃动,挡住了他的神情。
他迈步上了台阶,在龙椅上坐下,才道了声“起”。
龙椅下边设着三层玉阶,从上往下第一层坐着燕稷和燕贺,还有两个空位。
第二层是国子监的众位大人,还有江清月。
第三层是长宁长公主的驸马,还有各位副主考。
最下边是三百贡生,两边分列着朝中文官大臣。
台阶不矮,江清月从这个角度,可以将下边的情形一览无余。
燕贺正在江清月上边一个台阶,所以身子微微一倾,便能和她说话。
广元帝说了些场面话,却没有立刻宣文官会试开始,反而让人将月氏族的使者带了上来。
人数不多,只有三位,皆为男子。
身着奇装异服,和盛天的装扮大不相同,也不同于北戎粗矿的游牧民族装扮,倒是色彩斑斓,绮丽无比。
那三人右手斜置于胸前,朝着广元帝一鞠躬:“见过盛天皇帝。”
然后不待广元帝说话,便自行直直站直了身子。
“按照约定,今日是我等离朝的日子。”当先的一位浓眉大眼的大汉道,“但是提前也已经说好,我等有几个问题,请盛天顾世子帮忙解答,请问顾世子在哪里?”
欢公公扬声回答:“顾世子要事在身,现不在京中。”
“哦?”那大汉显然不信,“几日前,你们便是这套说辞。到底是他不在京中,还是怕自己没法回答我等请教的几个问题,所以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满脸嘲讽地道:“看来这位顾世子,也只是个缩头乌龟而已嘛……啊,哈哈哈哈……”
一行三人,放声大笑了起来。
在这泰和宫中,还有着隐隐回声,十分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