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刚刚进宫的李凌南。
“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李凌南立刻走到她跟前，问，“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江清月斜睨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凌南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没有我的陪伴，你如何度过这深宫寂寂？”
江清月着实要给这人的思维跪了。
“我只是进宫一趟，我并不是这宫中的后妃，多谢李小王爷美意。”
李凌南挠了挠头，“哦”了一声，一把拽住了江清月的袖子：“喂，你现在要出宫？”
江清月甩开他，“嗯”了一声。
“去吧去吧。”李凌南摆摆手，又叮嘱了一句，“我昨天给你抓回来的那些宝贝，你都好好养着啊！”
江清月没搭理他。
“尤其是那只兔子。”李凌南郑重其事地叮嘱，“我追它追了一天才抓到，你务必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那可是雪兔啊，难得一见的珍品！”
江清月斜睨着他：“养好了，然后呢？”
“养好了之后，我们就挑个黄道吉日，把它吃了。”李凌南搓了搓手，十分期待地道，“我还没吃过雪兔肉呢，不知道是不是十分美味。”
这个回答，着实让江清月惊了一下。
她还以为，要干什么呢……就是为了吃？
果然是他李小王爷的做派。
她拿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凌南。
“怎么了？”李凌南问。
“没什么。”江清月转身便走，“就不耽误李小王爷了。”
李凌南盯着江清月上了马车，施施然进了宫里。
“荣安县主，今天进宫是所谓何事啊？”他随意问着一个等在宫门口的小太监。
“是为了县主府谢恩。”那小太监立刻回答，“县主刚才从清宁宫出来，是在里边陪着媚夫人，媚夫人有喜一月，皇上龙颜大悦。”
“哦，知道了。”李凌南说着，脚步快了几分，很快便到了皇后的宫殿。
只是还没进门，便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撩帘进去，便见宫女太监们乌泱泱跪了一地，而皇后站在最前边，抱着一个珐琅花瓶，作势就要扔到地上。
李凌南啧了啧嘴，皇后听到动静，看见了他。
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花瓶，疾步走过来，攥住了李凌南的胳膊，亟声问道：“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李凌南没有立刻回答皇后的话，而是挥了挥手，对着那群宫女太监道：“你们都先下去。”
一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下了。
宫人散尽之后，李凌南这才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胳膊，扶着她在一边的软塌上坐下，叹了口气：“姑母这么大动干戈着急忙慌地着人唤我进来，就是为了媚夫人有孕的事情？”
“她有喜了，那个贱人居然有喜了！”李皇后咬牙切齿，本就有些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猩红着眼睛，头上繁复的发饰因为她的动作而摇晃不定，碰撞出一阵阵让人心烦意乱的响声。
李凌南随意坐在座椅里，和李皇后的盛怒比起来，可以说是散漫极了。
“有就有吧，姑母何必因为此事大动干戈？”他抬眼看着皇后，“左不过是个戏子出身，就算生个皇子出来，能有什么出息？
“她是个戏子，那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金尊玉贵的天子之子！”
李凌南“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好好好，就算他将来能有出息，能争储君之位？”
李皇后盯着他，深吸一口气：“虽说皇上身子一直不好，但是顾辞回来了。这顾辞的医术，可比宫中的太医好上太多了。眼见着皇上的身子在顾辞的调养下日日见好，这未必……未必等不到这贱人的孩子长大成人啊！”
“长大成人，怎么说都要十几年，这十几年之内有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定。”李凌南说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况且，这才有喜一个月，这孩子生不生的下来是一说，长不长得大就是另一说了。姑母且放心，是不会对太子殿下的地位有威胁的。”
“真是个小贱人！”李皇后狠狠一拍桌子，“进宫之后天天狐媚迷惑着皇上，皇上眼中便只有那个小贱人了。本来就看不见本宫和太子，现在更是看不见了！”
“就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太子殿下已经比齐王好上太多了。”李凌南继续宽慰着李皇后，“最近齐王府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齐王越来越失圣心。姑母的心应该放在如何让太子殿下的地位更稳固上，而不是琢磨着媚夫人肚子里的那个。”
李皇后深吸一口气，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而这个时候，一个嬷嬷从外边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小声问着李皇后：“娘娘，这东西，可是还要给清宁宫送去？”
李皇后瞪着那食盒，一时间没有说话。
李凌南走过去，打开一眼，见里边是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
他将盒子甩上，不用想，也知道这碗汤药是做什么的。
“扔了吧。”他摆了摆手。
嬷嬷看向皇后，见皇后还是一言不发，只得讷讷着下去了。
“这种手段，就不必使了。”李凌南随口道，“为了除一个啥都不是的孩子，惹得皇上不悦，还得连累着太子殿下，这买卖，可怎么都划不来。”
“你不知道，皇上在知道那个贱人有喜之后，有多高兴。”李皇后本来消的了火气，说着说着，便滋滋地冒了出来，“这要是生下来，还不停怎么疼呢，这让本宫怎么忍得了！”
“刚才该说的，我都说了，姑母心中细细掂量着。”
李皇后重重舒了口气，用力靠在了椅背上。
片刻，李凌南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皇后身边，俯身，声音压低：“姑母与其想着怎么防着那孩子出生，不如想着，怎么尽快让太子殿下荣登大宝。”
李皇后兀自不解：“你什么意思？”
李凌南没说话，只是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少顷，李皇后反应了过来，倏然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晃了一下没有站稳，磕了一下桌子，腰间生疼。
但是这比不上李凌南这一句话，给她带来的冲击更大。
李皇后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对皇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