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震惊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燕礼和媚夫人的那档子事儿,江清月也知道。虽然媚夫人接近燕礼是带有目的性的,但是这事情你情我愿,燕礼现如今这么说,是完完全全将自己撇清,将事情全都推到了媚夫人一人身上。
虽然为了自保这个行为可以理解,但是理解并不代表支持和接受。
只让另一方来承担,这个做法还是有些卑鄙了。
果然,一听到燕礼这么说,广元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他盯着媚夫人,那个眼神满是失望与愤怒。
而皇后则是对于燕礼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大胆贱人,竟然还敢狡辩!”皇后怒斥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下去处死!”
一边的侍卫们立刻再次开始动作,拖着媚夫人便朝着外边拽。
江清月清凉如水的目光盯着燕礼,倏然,笑了起来:“齐王殿下这话,媚夫人勾引你,难不成齐王殿下觉得,您比皇上还更加优秀,更加吸引人吗?”
燕礼慌了,立刻磕头:“父皇明鉴,儿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那媚夫人为什么要勾引你呢?”江清月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了一眼广元帝,又道,“皇上,臣女觉得,媚夫人着实冤枉。”
“你是在替媚夫人求情?”广元帝盯着她,“江清月,你好大的胆子。”
江清月敛裙跪地,依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皇上迁怒臣女也好,斥责臣女也罢,臣女还是相信媚夫人,绝对对皇上忠心耿耿忠贞不二。皇后娘娘一口一个风尘女子,这人品其实和职业是没关系的。有些人身在高位,还真未必行端坐正。”
燕礼总是觉得她是在暗指自己。
“媚夫人幽禁清宁宫。”广元帝扬声又道,“朕择日再问!”
外边传来了侍卫们远远的应和声。
江清月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媚夫人没有立刻被赐死,这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你先下去。”这话是广元帝对着燕礼说的,“回你的齐王府,好好反省。”
燕礼后背更是冷汗淋漓,叩头应是。
走的时候扫了一眼江清月,江清月却并未看向他,燕礼心下更是愤懑。
本来是好好来赏景听戏的,但是不曾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也都没有了兴致,也便就早早散去了。
走的时候都看了一眼广元帝,见他依然神情倦怠目光沉沉,可见不悦。
出了水榭,微风吹拂,带动着树木枝叶沙沙作响。
走在前边的皇后仪仗突然停了下来,皇后转头看着江清月,道:“本宫倒是不知道,荣安县主什么时候还和媚夫人有了交情。”
“未曾。”江清月毫不畏惧地回视着皇后,“臣女方才只是就事论事,并不忍心看人含冤。”
\"这果然是荣安县主,要是换做别人,在那种情况下,恐怕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呢。\"
“皇上天威固然可怕,但是媚夫人那是一条人命,臣女饶是再怕,也忍不住说上一句。”
皇后勾唇一笑,朝着江清月缓缓踱近几步。
江清月依然挺直身板站在那里,一步未退。
“我看你就是和本宫作对。”皇后压低了声音,“凡是本宫要处置的,你都要保,是不是?”
“娘娘真多多虑了,臣女没有这个胆子。”
“真是笑话!”皇后冷笑一声,“你分明就是……”
“姑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转头一看,便见李凌南从旁边窜了出来。
“姑母,您在这里啊,我都找了您好久了。”李凌南一张嘴就开始抱怨,“父皇家书来了,我还等着姑母回去一起看呢,结果姑母在这里和别人废话?”
一听到娘家兄长,皇后脸色缓和了些许。
“既然如此,那边回宫吧。”
“是啊,早该回宫了。”李凌南絮絮叨叨,“这大热天的,姑母在这里站着,晒黑了可有损容颜啊。”
皇后被李凌南的话给逗笑了:“就你会说。”
李凌南走的时候,还笑眯眯地看着一眼江清月,朝着她扬了扬眉梢。
江清月转身走到了另外一条石子路上。
这里是御花园的西边,树木荫翠宫人稀少,幽宁安静。
没多时,身后传来了轻缓沉稳的脚步声,江清月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倒是没想到你会替媚夫人求情。”顾辞走到她身边,温润的目光看着她面容清淡的侧脸,“毕竟你向来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你曾经救过赵祥,媚夫人是你的人,我救她一次也是应该。”
顾辞薄唇微勾,凤目微眯,看着不远处盛开的碧湖清荷,又道:“那依照县主看,今日之事,到底为何?”
江清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这件事情是你的吩咐吗?”
“不是。”顾辞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媚夫人是顾辞的手下,而且是培养了许久的那种,必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既然没有得到顾辞的命令,她必然不会贸贸然行此举,一个不慎,便会坏了大事。
“但是燕礼也不是冒失之人。”江清月又道,“以往他和媚夫人见面,都小心谨慎,怎的今日在媚夫人去见皇上的路上,却明目张胆地行此举?”
顾辞没有立刻回答江清月的问题,反而笑道:“连你都想不明白?”
“我唯一想出的解释,便是他们被陷害了。”江清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猜测完全说了出来,“如果说可以陷害他们的,除了皇后和太子那派,我想不到别人,但是今天看皇后那个反应,明显不是。”
如果真的是皇后设计的这个事情,她应该做的,是一口咬定燕礼轻薄媚夫人,让广元帝好好处置燕礼。
因为燕礼被处置得越狠,对她和燕稷的好处就越大。
而不是这么多费口舌地对付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的媚夫人,就算将事情全都推到媚夫人身上将她赐死了,也对燕礼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皇后不傻,孰轻孰重,她能分清。
这般想着,江清月更是觉得云山雾罩。
“话说,清宁宫离这里远吗?”江清月看着顾辞,倏然问,“我想去看看媚夫人,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