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一见到江清月回来,立刻赶过来问:“怎么样了?”
“找到江莹了。”江清月道,“只是受了重伤,估计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
阮氏眉头一皱:“受伤?为什么会受伤的?”
于是江清月将落凰山下发生的事情给阮氏大概讲了一遍。
阮氏显然惊呆了:“江莹竟然给卢玉景挡了一箭?”
“是啊,不管她是真心实意想去挡那柄箭还是在赌,但是很明显,她成功了。”
从卢玉景对江莹的态度来看,江莹康复之后,在英国公府内部,地位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若是说会和崔红蕊并驾齐驱,亦不为过。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一直在流传卢玉景和江莹的大婚之事。
最最盛传的,还是江莹给卢玉景挡了一箭的事情。
瞬间,江莹从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变成了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对卢玉景的那种不计前嫌的用性命来保护,让许多人称赞。
五天的时间过去了,江莹据说还是昏迷不醒。
卢玉景也不准备殿试了,天天陪在江莹的床头,守着他。
卢从简本来对于卢玉景的这个行径还颇有微词,但是转而想到江莹是为了卢玉景才这样的,也不多说什么了。
据说老国公夫人也是一日三次亲自去看江莹,还天天烧香拜佛,希望她能赶紧醒过来。
江清月这几天就天天在家里呆着,和阮氏一起看看书下下棋,日子悠闲至极。
又过了五天的时间,一道圣旨才打破了江清月舒适的日子。
看见欢公公,江清月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毕竟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江清月大概能想到广元帝叫自己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广元帝的御书房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
不光是太子和几位皇子还有顾辞都在,还有国子监的一大群老头子,还有一群她不认识的人,
江清月瞬间就想到了,她穿来这里的第一天,那种众矢之的的境遇。
给广元帝见过礼之后,广元帝让欢公公将一堆东西递给江清月:“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你的。”
江清月过去,翻了翻那一叠答纸,然后摇头:“没有。”
一边站在右手边的那位,和江清月打赌的郭老大人瞬间开始说话了:“皇上,老臣就说过,这荣安县主本来就是口出狂言!文官会试的题目,对她来说本来就很难,更别说拿什么第一名,简直就是荒唐!”
一听这话,江清月立刻就笑了:“大人,我说的是拿前三甲,您说让我拿第一名啊!”
“那又如何?”郭老大人沉沉地看着她,“要不是你那么嚣张,老夫会如此?”
“郭大人,众所周知,荣安县主自幼饱读诗书,未必比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差了。”燕稷竟然替江清月说话了。
“小小女子,谈何参加会试!”郭老大人一甩袖子,性别歧视又出来了,“我们挑出来的这些优秀答案中,根本就没有她江清月的!”
一说到这个,这位郭老大人似乎就很激动,哼笑一声:“证明她的答案根本不堪入目!”
现在选出的这些,都是有资格参加殿试的,一共两百份,这证明她江清月就连前二百都没进,还说什么第一名?
越想越是可笑。
“荣安县主可能固然有才,但是这文官会试的题目都是老夫几人依照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来出的,县主当初就说简单,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简单都连前二百都进不去,就是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
“之前都传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我还以为才华多深,结果和我们这五百举人比起来,还真是不值一提。”
旁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浑然忘记了这里是在御书房。
广元帝突然咳了一声,下边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旁边的一些官员,虽然不说话了,全都依然全都低头悄悄看向了江清月。
发现她只是十分淡定地站在那里,表情一丝波动也没有。
那种态度好像受议论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八风不动,淡定至极。
“荣安。”广元帝沉沉地叫她的名字,“朕也听说你下场参加了文官会试,朕也对你抱有些希望,但是不曾想……”
广元帝沉默一瞬:“你太让朕失望了!”
燕礼听到广元帝这话,心里瞬间“咯噔”了一声。
他立刻看向广元帝,连声道:“父皇息怒,荣安县主只是……”
“朕没同你说话。”广元帝直接打断了燕礼的话,沉沉含怒的声音让燕礼脑袋嗡嗡作响。
燕稷笑着看了一眼燕礼:“是啊,父皇在和荣安县主说话,就算四皇弟担心,也该知道分寸。”
燕礼吞了吞口水,立刻垂头不语。
御书房内,传来了一阵难言的尴尬沉默,广元帝的威压从上首传来,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朕让你去文官会试现场,不是让你去胡闹的。”半晌,广元帝又开口了,言语中是难以掩饰的苛责,“你真是将朕给你的权利都放任了,连带着朕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还是广元帝第一次,拿这么严肃的语气和江清月说话,而且还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批评。
广元帝看着下方沉默不语的江清月,心下更是不悦。
他在说了让江清月去文官会试场之后,礼部就不少人来表示反驳,他但是给出的回答是,她江清月可以。
她那时要是老老实实在上边看着也就好了,关键是还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地下去比试,比试就罢了,一个名次都还拿不到。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广元帝现在都不知道,下边那几个老东西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要是一般人站在江清月的位置,可能已经被吓趴了,估计已经跪在地上连连告饶了,但是这江清月,还是八风不动地站在那里,真真是……
恬不知耻。
郭老大人冷笑一声:“老夫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
许多人看向江清月的那个眼神,都带着奚落和嘲笑。
登高跌重。江清月这一阵子风头太盛,谁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许久,广元帝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许,才再次开口:“荣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清月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金砖,半晌才道:“臣女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