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暖拽着江清月走到了前厅,挤进了人堆里边。
前厅的布置倒是还好,虽然不算多么隆重,但是起码贴着不少喜字点着红烛,看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只是前边高堂的两个位置,并没有人坐。周边的几个位置,也都空着。
江莹站在红毯的最中央,因为是盖头盖着,所以看不清神情。但是扶着她的喜儿,却有些手足无措。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
“大小姐。”喜儿一见到江清月,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立刻开口道,“您帮帮我们小姐吧,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怎么了?”江清月问。
喜儿死死咬唇,瞪了一眼卢玉景的随从一眼,愤然道:“这个随从竟然要代替卢大公子来和我们小姐拜堂成亲!”
“什么?”这话是徐风暖问的,可能是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导致她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喜儿愤愤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这随从说卢大公子没时间,所以他就代替他家主子来和我家小姐走个过场。大小姐,这怎么行啊,和他拜堂?我家小姐是要嫁给卢大公子的,还是要嫁给这个随从的?”
江清月皱着眉头,有些惊讶。
她也的确,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来这么一出。
让这随从代替卢玉景来拜堂?这晚上的洞房是不是也要他代替着来算了?
喜儿越说,越是觉得屈辱,脸上的泪痕更是流得凶了几分:“他们没给什么聘礼,我们就忍了。迎亲的队伍这么寒酸,我们也忍了。但是他们竟然让一个随从来拜堂,这个我们忍不了!实在是欺人太甚,太可恶了!”
和愤怒的喜儿比起来,一边的江莹,可以说是安静得过分了。
只是被盖头盖着,其他人都看不到,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神情。
“这确实是过分了啊。”徐风暖对着江清月小声道,“我参加过这么多次婚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
“谁说不是呢!”旁边有个人立刻出声应和。
果然,外界传言的,江莹不怎么受英国公府的待见,这不是无稽之谈。
“我家小姐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嫁过来,然后把孩子生下来,给卢大公子传宗接代,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想过。”喜儿又说话了,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我们小姐也没想过要争什么抢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她啊?她只是个平妻,又没有威胁到大少夫人的位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个小小的女子啊!”
喜儿越说,越是愤怒,以至于最后大吼着,都破了音。
但是她这话,落在其它许多人耳中,都有了别样的深意。
是啊,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哪怕是再不待见,放在府中随便养着就是了,也没必要这么羞辱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卢玉景的正妻,崔红蕊让卢玉景这么做的。
因为女人最是嫉妒女人,最是看不惯女人。
联系着之前崔红蕊对江莹的为难,这次,定然也是她的主意。
而且听说最近尚文侯都来了京城,崔红蕊有了撑腰的,必然更加变本加厉。
一时间,许多人看向江莹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没有人再说话,前厅之内一阵尴尬。
“那就这样吧。”江莹柔柔的声音突然从盖头下边传了出来,“既然我要嫁到英国公府,那我就是英国公府的人,我夫君是什么吩咐,就按照他的吩咐来,我听就是了。”
“小姐!”喜儿跺跺脚,“不能啊,你要是答应了,以后你在府内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光是府内,怕是以后在京城,江莹都抬不起头来了。她会沦为一个笑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事。”江莹依然在强装镇定,但是声音中明显带有了压抑的哭腔,“我都没关系的。”
这柔柔弱弱的语调,连带着身上的泥土,真是狼狈又可怜。击中了许多人的心脏,让他们都有些不忍直视。
“快把你们大公子叫出来拜堂啊!”有人忍不住说话了,“这么晾着人家新娘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徐风暖也一脸愤愤地开口了:“现在这拜堂都让人替,晚上的洞房还让不让人替啊!”
徐暮云闻言一惊,立刻捂住了徐风暖的嘴,一脸警告地看着她:“说什么混账话!”
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说什么洞房不洞房的,还知不知道羞耻?
徐风暖一把将徐暮云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开,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怎么了哥,我有哪句话说得不对吗?你问问大家,是不是都和我一个疑虑!”
徐暮云狠狠地瞪着徐风暖:“爹娘真是将你给宠坏了,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就是看不惯嘛!”徐风暖依然是一脸愤慨,丝毫没有被徐暮云给吓到,转而看向江清月,“县主姐姐,她太可怜了,你不帮帮她吗?”
这句话一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清月身上。
这荣安县主从一开始就一个字都没说,很多人都想,她会不会管江莹。
怎么着江莹都是她的庶妹,要是她任由江莹被这么被欺辱而坐视不理的话,难免太过铁石心肠了。
江清月望向了人群最后边的卢玉箫,缓声道:“卢二公子,麻烦您赶紧将卢大公子请出来和我三妹妹拜堂,就现在。”
卢玉箫身子未动,反而道:“方才荣安县主不是说不管江莹吗?怎么现在又管了?”
“我管不管需要和你解释?”江清月冷声回答,“你就说,你哥哥,你是去请,还是不去请?”
卢玉箫下颚微扬:“我若是不去请,县主当如何?”
江清月菱唇微勾,轻笑一声:“那这大婚,自然就不成了。”
“县主是要把江三小姐带走吗?”
“自然不是。我三妹妹是圣旨赐婚的大公子平妻,我要是带她走,岂不是抗旨?”
卢玉箫声音沉下去几分:“那县主要如何?”
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江清月扫了一眼这前厅,缓缓走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懒懒散散地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去将你兄长请来,否则……”
她刻意一顿,然后声音愈发放缓:“否则,我就烧了你们这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