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淑仪回头看着江清月,半晌,勾唇惨淡强笑:“荣安县主琴艺高绝,淑仪自愧不如。”
江清月拍了拍手下的琴:“那这把琴归我了?”
乔淑仪抿唇,随后点头:“好琴配好主,自然荣安县主比我更适合拥有她。”
江清月喜笑颜开:“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郡主割爱了!”
她这发自内心的笑,明媚而又张扬。在她艳丽至极的面容上,明艳不可方物。
许多看着她的人,都不禁心跳加快,几乎被她给恍了神。
“荣安县主能用大家从未见过的琴谈出这么精妙的曲子,在下拜服,敬县主一杯。”这话是卢玉景说的。
他站起身,捧着酒杯,对着江清月一敬。
江清月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大公子谬赞了。”
“荣安县主的确多才多艺,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县主。”卢玉景感叹道,“着实令人叹服。”
江清月没再多说,只是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琴给了绣儿:“好好收起来。”
绣儿立刻接过,将这琴小心翼翼捧在怀中。
“月儿,你弹得是真的好。”易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对那琴很感兴趣,你下次能不能带进宫让我玩一玩?”
“当然可以。”
易馨很兴奋,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脸色那么难看,我估计你要是弹得再大力一些,估计他们就要吐血身亡了。”
事情肯定不会像易馨说得这么夸张,而且她本身就是想整治一下那些人而已,倒是没有要他们的命的打算。
“你真的是才女啊。”易馨满眼崇拜地看着江清月,“舞文弄墨就不必说了,你还会造纸做灯,还会弹独弦琴……话说我一直想问你,你会造纸,那笔墨纸砚,你是不是都会做?”
江清月点头:“的确,都会。”
易馨摇摇头,啧啧嘴:“我的天,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你不会的事情吗?”
“有。”江清月道,“比如我无法变成男人。”
易馨嘴角抽了抽:“这世界上没人可以吧。”
“以后就可以了。”
易馨将信将疑地看着江清月:“真的假的?”
“真的。”江清月的语调十分笃定。
虽然易馨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但是江清月的回答,平白有种让人不能怀疑的感觉。
燕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坐在江清月身边:“喂,你以后教我弹琴怎么样?”
“可以。”江清月点头,“一次一千金,支持现银和银票。”
燕贺无语:“人家别人是一字千金,你这是一堂课一千金?”
“对,所以相比之下,我这价格已经很合理了。”江清月认真看着燕贺,“童叟无欺。”
燕贺眼皮子跳了跳。虽然他是皇子,但是常年在浮生山已经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这个价格对他来说……
属实有些贵了。
“咱们都这么熟了,便宜点不好吗?”燕贺认真地讨价还价,“你教我弹琴,我让我父皇封你做一品女官。”
江清月嗤笑一声:“谁稀罕。”
燕贺觉得很委屈,他就被这么妥妥地鄙视了?
说真的,若不是认识了江清月,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对他们皇室中人不屑一顾的人存在。
“说实话,江清月,我觉得你是一个清新脱俗而又俗不可耐的人。”燕贺认真说出了自己对江清月的评价。
易馨显然没听到过这种两个极端的词语放在一起的形容,不由得来几分兴致:“你具体说说?”
“说她清新脱俗吧,是她特立独行,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说她俗不可耐也是真的俗,张口闭口都是钱,怎么,离了钱你就活不了了?”
“难道离了钱你能活?”江清月反问。
“我……”燕贺瞬间一噎。
他觉得自己好像挖个坑将自己给埋进去了。
易馨“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我不和你说了。”燕贺翻了个白眼,“你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我肯定说不过你。”
真的,他不知道江清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邪门歪理。
见燕贺安静如鸡,江清月和易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易馨给她讲自己在宫里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当然离不了给她带来唯一慰藉的云霞宫。
“云妃的厨艺是真的好啊,我都恨不得和她住在一起天天吃她做的饭了。”易馨感叹,“而且她除了搬弄花草养鸡养鸭之外,闲暇时间就和自己宫里的人打马吊,那日子,可这是让人羡慕死了。”
“是的,我母妃马吊一绝。宫里小丫鬟小太监们的月钱,都快被她搜刮得差不多了。”燕贺也适时来了这么一句。
听易馨的描述,江清月觉得这云妃,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
“有机会带你去我母妃的云霞宫里看看。”燕贺一边嗑瓜子一边道,“我觉得你肯定和我母妃聊得来。”
江清月也有这种预感。
“话说顾辞和你母妃什么关系?”
燕贺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是他们的确有关系。”
江清月眉梢一挑:“连你都瞒着?”
燕贺十分委屈地疯狂点头:“我地位可低了。”
然后加了一句:“等你什么时候搞清楚了,一定要告诉我。”
江清月没说话。
丝竹管弦之声再次响起,刚才江清月和乔淑仪的争锋,像是这落入湖面的小石子激起来的圈圈涟漪,消散于无形。
只是那个琴声,会让他们铭记许久。
也让他们知道,只要技艺在,一根弦奏出的曲调,也依然精妙绝伦。
一般情况下,迎春宴会持续整整一天,一直到晚宴结束。
不多时,许多国公府的下人过来,每人端着一个白瓷壶,在每个案几上边都放上一壶。
这壶放下来,江清月便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是酒?”她问。
“是啊,刚才我坐在前边的时候听到了,说是卢老国公亲自酿的酒,叫胭脂醉。用桃花酿的,味道不错,所以今日特意拿来宴宾客。”燕贺解释。
这种花酒,味道香甜且不醉人,很符合现在这个风雅的场合。
坐在上首一直没有说话的卢老夫人说话了:“齐王妃有孕在身不宜饮酒,给齐王妃换成梅子汁。”
谢芸姝笑着道谢。
卢老夫人穿着一身绾色的衣衫,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绣金枝花的抹额,圆脸垂眼,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一个人。
按照一直以来的规定,参加迎春宴的来宾,都要挨个亲自向举办迎春宴的主人敬酒。如今卢老国公夫妇年事已高,喜欢听吉祥话,这个环节更是必不可少。
到了江莹的时候,她举杯起身。
敬酒词还没说出口,便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哎呦,江三小姐怎么不用酒反而用水呢?是诚意不够,还是觉得国公府这胭脂醉不好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