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死死地盯着顾辞,顾辞脸上却依旧带着那般淡然闲适的轻笑,随意得仿佛自己和他谈论的,不是生杀予夺之事一般。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泽愤然道,“以为本皇子会信了你的鬼话!”
顾辞轻笑,语气淡漠而清冽:“随便,只是等八皇子真的信了的时候,怕是晚了。”
秦泽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你顾辞真的有手眼通天的本事,能在我八皇子府来去自如。”
顾辞没有回答秦泽的话,反而对着门口道:“景宜、景渊,退下。”
门口两个黑影齐齐一礼,瞬间隐于无形。
这个意思是,让秦泽离开了。
只是秦泽的脚步刚刚挪动两步,便听后边又传来了顾辞的声音:“若是八皇子以后再打荣安县主的主意,本世子保证,会将你八皇子府夷为平地。”
他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语调,就是这么淡淡地陈述着,却让秦泽觉得心下一惊,有种不得不信服他所说之言的感觉。
秦泽转身,又瞥了一眼顾辞,愤然便走。
江清月没想到自己上楼的时候,和秦泽打了个照面。
将这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好胳膊好腿的,哪有景深说的性命攸关的样子。
就是脸色差了点儿。
和秦泽相比起来,江清月的笑容,可以说是灿烂耀眼,明媚极了。
“好巧啊八皇子。”江清月笑眯眯地打招呼,“这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江清月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帽子很大,衬得她一张脸愈发的白皙小巧,笑容明艳。
秦泽突然想到了她给自己的那张礼单。
“荣安县主也来了。”秦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是不是应了顾辞的邀约?”
江清月笑容愈盛:“是,有人禀告我说八皇子性命攸关,所以我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性命攸关个法子。但现在看八皇子好好的,倒是我白着急了。”
秦泽冷哼一声:“荣安县主倒是担心本皇子的安危。”
“自然,八皇子在盛天出了事儿,华安必然要找我盛天的麻烦,身为盛天的子民,我自然要担心。”江清月笑着回答,意思很是明确。
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自己的国家而已,还希望你……
不要自作多情。
“有趣。”秦泽缓步走近江清月,俯身看着她,低声道,“征服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才是最有趣的。”
这话,让江清月怀疑他下一句就会说出:“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还好,他没有。
“荣安县主最好能一直都像现在这么自信。”秦泽道,“要是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你今日对我的戏弄和看不上眼,他日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统统还给你!”
“那我就等着。”江清月一点儿被秦泽吓唬到的感觉都没有,“还希望八皇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秦泽冷笑一声,甩袖便走。
倒是身后的绣儿十分担心:“小姐,八皇子这么生气,他会不会用什么卑鄙手段?”
“怕什么。”江清月扫了一眼秦泽离开的方向,“不过是个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废物皇子罢了,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她能耍他一次,就能耍他很多次。
说罢,江清月整理了一下兜帽,抬步上楼。
景深推开房间的门,江清月迈步进去。
顾辞眼皮未抬,便道:“县主请坐。”
“顾世子骗我。”江清月走到椅子上坐下,“我看那八皇子还好好的。”
“如若不那么说,县主可会赏光前来?”顾辞抬眼看了江清月一眼,薄唇微勾,“方才有那么一瞬,我是想杀他的。”
江清月眉头一蹙:“为何?”
“当然是为了县主。”
“我不信。”江清月直接否认。
若真是因为秦泽的求娶而使他不虞,最多是教训他一顿也就罢了,绝对不至于动杀机。
必然还有别的原因。
而正是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一个男声:“世子,属下有报。”
“说。”
江清月便见房门打开,进来一位黑色劲装的男子,看了一眼江清月。
这人和景深一个打扮,想必也是顾辞身边之人。
“直说便可。”顾辞淡淡开口。
景渊立刻道:“几日前,八皇子的两位侍妾到城外寺庙上香,却不料半路遇到了劫匪,一行人不知所踪,三日前才在后山发现了一行人的尸体。场面……很是惨烈。”
顾辞点头:“八皇子可曾知道了?”
“未曾。按照一般人马的脚程,消息大概会在后日传到华安行宫。”
顾辞点点头:“知道了。”
景渊退下之后,将房门细心掩好。
“是你派人做的。”江清月是肯定的语气。
否则,八皇子府的事情,不至于来和顾辞禀告才是。
“不是。”顾辞摇头,“我还不至于和他府中的姬妾动手。”
江清月有些不解,很明显,这又不是意外。
“我前阵子离京,其实是去了西北三城。”顾辞突然道,“皇上密旨,所以别人都不知晓。”
江清月认真听着。
“华安出兵,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攻打侵西北三城,但是不少华安士兵进入城内,大肆烧杀抢夺。更让不少女子惨遭毒手,西北三城民不聊生。因为相隔甚远,所以消息传到之后已经滞后了很久,皇上立刻派我过去。我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地方比折子上描述的,还要惨烈。”
顾辞的语调缓缓的,但是话中描述的场景却残忍无比:“粮草被抢、房屋被烧、女子被侵犯。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攻打,但是这西北三城却和沦陷了没有什么差别。西北守城将领尸位素餐,我已经将他押解回京,不日便会达到。我已经任命了新的将领镇守,退了华安的士兵,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的安宁。”
“华安的士兵竟然如此蛮横。”江清月说着,愤然道,“还未出兵,先侵犯黎民百姓,这算的上是什么道理?”
“所以西北三城的居民,对于华安士兵愤恨不已。尤其在知道是这位八皇子和华安皇帝提议出兵西北之后,更是恨不得将这位八皇子给生吞活剥了。”顾辞冷笑一声,“现在只是他八皇子府内的两个姬妾,和边城众多大好女儿比起来,还是太不够看了。”
顾辞顿了一瞬,轻抿一口茶水:“许多没了女儿的城民向我苦苦哀求,让我帮助他们,去华安给自己家的女儿报仇,我便顺水推舟,让他们去了。”
江清月敏感地捕捉到了顾辞话中的一个词语:“顺水推舟?你和秦泽,原本就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