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叶氏立刻摆手否认。
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将这件事情推到太子殿下头上啊！
顾辞扫了一眼叶氏：“那是这官银自己跑去广安堂的？”
顾辞的语调，听起来轻缓而又闲适，但却根本让人轻松不起来，反而让人觉得如泰山压顶，沉闷至极。
“既然你说小茹和绣儿都是在陷害你，那这两位呢？难不成也是联合起来陷害你的？”江清月扬眉看着不停吞口水的叶氏以及不断往叶氏身后缩的江莹，复又笑道，“难不成全天下的人都是来陷害你的，就你最无辜？”
饶是江郴再对这深宅之内的事情不清楚，他也不是个傻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人证物证都出来了，叶氏单凭一张嘴，是无论如何都站不住脚的。
“是不是你！”江郴暴喝一声，吓得叶氏直接一个哆嗦。
他不相信，不相信睡在自己枕畔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是一个这么表里不一的人！
竟然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残害他可怜的嫡女！
还如此的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实在是……
叶氏被盛怒的江郴给吓到了，只顾着哭，并未回答。
“给本将军说！”江郴雷霆大怒，怒吼声中气十足，震得这房子仿佛都颤了几颤。
叶氏被吼得三魂没了七魄，而江莹，则是直接苦出了声。
整个堂内，哭泣声怒吼声响成一片，吵得人脑壳发晕。
“既然叶姨娘说不出话来了，那只能叫香良娣过来对峙了。”江清月说着，看向顾辞，“还劳烦顾世子走一趟，去太子府请人。”
顾辞颔首：“好。”
然后他给景深做了个手势，景深大步朝着外边走了出去。
“等一下！”叶氏突然出声，“我说，将军，我说，我什么都说！”
江清月唇畔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她就知道，叶氏不会将江香给牵扯进来。
哪怕这件事情的确和江香有关系，叶氏也会以一己之力担下来，绝对不会影响她太子良娣的前途。
毕竟江香是她唯一的指望。
江郴看着叶氏的眼神，失望中带着些许的厌恶。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叶氏因为恐惧和害怕，从而说得磕磕绊绊，“是我给江清月下药，是我找人给她下毒，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我两个女儿都没关系！”
“娘！”江莹狠狠拽着叶氏的袖子，哭成了个泪人儿，“你怎么能……”
“是娘做的，娘没告诉你。”叶氏急忙打断了江莹的话，死死地盯着江莹朦胧的泪眼，“莹儿，都是娘一个人的主意。”
江莹整个人，呆住了。
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娘为什么要这么说？
随后，江莹反应了过来。
叶氏是怕牵连到她。
叶氏紧紧攥着江莹的手，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好女儿，是娘做了傻事，是娘对不起你，你千万不要怨娘！”
其实在很多豪门大宅，腌臜之事多得是，投毒之类的都是惯用的手段了。要是换做平常，打打哈哈也就过去了，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
这次的事情，闹到了皇上跟前，而且又是皇上下旨要顾辞来查，所以，这件事情必须有人出来承认，必须有人出来接受惩罚。
江香现在是太子良娣，而江莹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还没有择好人家，所以她们两个，一定不能和这件事情有任何关系。
叶氏是个聪明的，她自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才将这件事情一力承当了下来。
哪怕因为这个事情，江郴会厌恶她，但是江莹毕竟是他的女儿，父女之情尚在，江莹还是有机会可以嫁一个好人家的。
但若是江莹被传出去为人恶毒残害长姐之类的恶名，那这一辈子，便是真的毁了！
想到这里，叶氏哭得更狠了，膝行过去，拽住了江郴的袍角，但是却被江郴一脚踹开。
刚刚摔倒在地，叶氏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再次拽着江郴哀戚道：“断魂散是我找人去买的。也是我找人给小茹下毒想要杀人灭口，是我狠毒，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叶氏当初想的，江清月死后，按照她在齐王府的地位，也就是随便草草了事也就罢了，没有人会去查她为什么而死。就算看出了她是被毒死的，也没人查出是谁给她下的毒，下的什么毒。
所以着人去买断魂散的时候，确实没有注意到拿着什么样的银子去的。
“蛇蝎妇人！”江郴由于太过激动，唾沫星子都四下飞溅了出来，“本将军与你二十年的情分，从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人！”
江郴虽然激动，虽然气愤，虽然失望，但却没有多少的厌恶与嫌弃。
江清月看着叶氏，神情未动。
果然啊，江郴确实很宠这个叶氏了。
也不难怪，这叶氏年轻漂亮，会哄得江郴开心。而且前些年，江郴去了边城两年，叶氏思夫心切，便跋山涉水去了边城，找到了江郴，在那里一直陪着江郴，然后和江郴一并还京。
这个事情，被很多高门贵妇当笑料在茶余饭后说过。但是笑归笑说归说，还是有不少人佩服叶氏的这股子心性的。
尤其是江郴，更是一时间被无数男人艳羡，竟有如此美妾，极强地满足了江郴的男人自尊心。
从那之后，江郴与叶氏更是情谊深重，而叶氏在将军府内，更是风头无两。
叶氏这么多年能在府内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就是仗着江郴对她有些真感情的。
“顾世子。”江郴朝着顾辞一拱手，“本将军府内丑事，让顾世子见笑了。”
“无妨。”顾辞摇头，“本世子奉命来查，自然以寻找到真相为目的。”
江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氏，半晌才道：“顾世子什么时候会去向皇上复命？”
“稍后。”
“本将军同世子一同入宫。”
江清月瞟了江郴一眼，看到他脸上那抹隐忍的不舍。
这次的事情，按照广元帝的性子，说不定会将叶氏直接赐死。而江郴过去，就是为了给叶氏求情的。
顾辞看着下边依然跪着的小茹一家人，清声道：“能将这些人藏在柴房中，瞒得滴水不漏，看来叶姨娘在将军府中的地位，比本世子想象中还要高很多。”
江郴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很明显，整个将军府已经全都变成了叶氏的人，所以她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想到外边偶尔有传出来的他宠妾灭妻的传闻，江郴倏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正妻阮氏。
看向江清月，撞入了她似嘲似讽的眼神中。
江郴突然有种预感，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