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看着扉间忐忑不安又隐含激动的双眼,突然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又从未如?此疯狂过:
“五条太一那家伙告诉我,我身上缠绕着巨大的诅咒,而那种诅咒,不是咒泉的咒,而是名为‘爱意’的诅咒。”
扉间攥紧了手,仿佛能?够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我那时还以为是斑哥对我的关爱,但没想到他告诉我,这样的爱意,从来都不是亲人之间的爱,而是恋人之间的。而且……”仿佛是夏夜的温度太过炎热,又可能?是酒劲上涌,泉奈拉了拉领口,把衣襟扯得松了一点,“缠绕在我身上的诅咒,来自于你。”
“也就是说我爱着你吗?”扉间不动声色地把她抱紧了一些,声音微微打?着颤,“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如?果我不曾爱你,就不会找你告白了。”
“不,也许不会。”
感?觉到腰间越来越大的力道,泉奈不大舒服地挣了一挣,发觉没法挣脱之后又松懈了力气,任由扉间把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
“你还记得从前吗?就是从前我们两族还没有和解,依然争斗不休的时候。那时我虽然被柱间的理想打?动,但我并不认为我们两族有和解的可能?。宇智波一族爱意深沉,但过于敏感?,一旦受到刺激就会走?向极端,而你们千手又跟我们不同了,表面?上看起来开朗阳光,实际上倔强固执,一旦对某样事物有了自己的看法,就几乎不会改变……”
“我那时以为,哪怕斑哥抛弃成见?和柱间结盟,宇智波族内也会有不同意见?。要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跟你们和解了,那族里其他人失去亲朋好友的痛苦又该如?何发泄?发泄到我的头上,还是发泄到斑哥头上?就算族人能?够忍下悲恸和怒火,那也必然想在其他地方找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和你们结盟的时候占据主导地位。”
“但是千手一族有你和柱间,宇智波是不可能?占到上风的。在那时的我看来,与?其被宿敌压制一辈子,在有生之年苟且偷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上一场,能?带走?几个就带走?几个,要是做不到……被你们千手干掉,也好过死在无名之辈手里。”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用瞳术的理由?”扉间闭上眼,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可真是……”
“蠢吗?不,我觉得这样非常值得呢。”
泉奈伸手,轻轻从扉间手里夺过酒瓶,干脆利落地一口饮尽。
“扉间,你明白吗,在我的心里,家族和兄长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如?果和你成为朋友会伤害到宇智波,我宁肯先杀了你。在决定杀死你之前,我就在想,生者的世界如?此纷乱对立,两个人想要毫无阻碍地成为朋友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到另一个世界去做朋友了。”
扉间抬起头,望着群山火光明明灭灭,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少?年时那场瓢泼大雨。
漆黑一片的森林里,大雨倾盆而下,曾经无忧无虑玩耍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变作仇敌,刀锋相对,满脸戾气。尚未发育完全的手脚没有多少?力气,却奋力挥动起了刀刃。
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闪烁出点点火花,被刀斩开的不止是皮肉,还有一颗幻想着美好未来的心。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泉奈的写轮眼,花一样地绽放开来,却带着花朵所不曾有的冷酷、妖冶、暴烈和疯狂,如?死一般寂静,又像火一样灼烧。
但很神奇的,他认为那样的眼睛极美。
也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就被宇智波的眼睛所蛊惑了吧?
“我又何尝不是?”扉间苦笑一声,“我们都不是那种把感?情放到第?一位的家伙,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可能?把你放到千手前面?。但是,泉奈,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宇智波和千手的鸿沟,原本就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大啊!倘若我们千手真的和你们宇智波无法和平相处,那么小时候为什?么能?玩到一起,现在又为什?么能?和平共处?”
“所谓宇智波一族敏感?疯狂,千手一族固执己见?,不过都是大人灌输给我们的东西?罢了。佛家曾有一个‘知?见?障’的说法,便?是指人的思维定式与?偏见?,你带着这样的偏见?来看我们,自然也会得出偏颇的结果。”
“但现在,我已经不存在这样的偏见?了。”
泉奈摇了摇酒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扉间摇了摇头,生怕她扔下去砸人,又拎着瓶子下去又买了几瓶上来。
不过,这一次,喝酒的主力成了扉间自己。
“说起来,我还挺感?谢能?在小时候遇到你的,虽然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不那么美妙。”
说到这里,两人一齐畅快大笑,也不怎么在乎被人发现了。
“你是说你跑到南贺川摸鱼,结果被我发现了的那次吗!真可惜那次没有淹死你,让你变成现在这个祸害!”
“哦,我要是淹死了,就没有现在给你倒酒的人了。”
“唔……好吧,我勉强对你高抬贵……贵手,让你活到现在好了。”
“是是是,多谢泉奈大人网开一面?,让我能?有幸成为你的跟班?”
“跟班?”泉奈突然凌厉又危险地看着他,反驳道,“不,你可不是我的跟班。你知?道那个五条家的咒术师还说了什?么吗?那家伙说,你的身上,同样也缠绕着深沉的诅咒。”
“而那个诅咒,来源于我。”
……
一场大酒喝到最后,两个人都醉得彻底,就连京都群山上的篝火什?么时候熄灭,又是怎么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从灰烬里捡出余炭都忘记了。等稍稍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醉鬼已经拉拉扯扯地走?在了料亭过道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三味线声铮然一响,扉间摇了摇头,算是找回了些许神智。
这时候他就不得不感?谢料亭高昂的收费了,因为价格昂贵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因此也没有多少?人看见?他们这时候的样子。
只有一个舞伎长住在这里,以备时不时的表演。
扉间扶着泉奈,艰难地从一扇扇大同小异的格子门里分辨出了自己的那扇,伸手拉开。
刚一进门,酩酊大醉的泉奈就腿软地滑坐了下去,抱着被子就要往枕头上蹭,偏偏还拽着袖子不肯放扉间离去,说什?么好兄弟就要一起住。本来就喝了不少?酒的扉间被她这么一通折腾,也放弃了先洗漱一番的念头,跟她一起和衣躺了下来。
料亭里那个叫做奈奈的舞伎最近似乎是要襟替(1)了,一直反反复复地让人弹奏起《黑发》的调子,舞蹈时裙摆拖在地面?的窸窣声跟铮铮作响的三味线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又撩人心弦的气氛。
所谓《黑发》,就是舞伎在成为艺伎之前,所要跳的最后一支舞。在这时,舞伎青春明媚的气质,将会在这支舞后转变为艺伎成熟哀艳的气息,并且在这支舞后,将会剪掉发髻上特意留出的一簇黑发,到了第?二?天早上,被剪掉头发的舞伎就会举行襟替仪式,正式变为等级更高的艺伎了。
虽说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种仪式繁琐,但在他看来,这种从青涩到成熟转变的仪式,倒是非常富有趣味,而且极有美感?。
扉间出神地想着,冷不丁身边人又欺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睛里尽是被忽略了的不满:
“喂,死白毛,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走?神吗?隔壁舞伎跳舞真的就这么吸引你?”
泉奈伸手捏了捏扉间的脸,满头黑发凌乱垂落,肌肤染上浅浅粉色。原本黝黑温润的眼睛已然变成猩红一片,三颗勾玉飞快地旋转连接在了一起,变成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形状。但这还不够,万花筒复杂的纹路再次扭曲旋转起来,仿佛要给扉间一个瞳术,却又像缺少?了什?么似的,突兀地停了下来。
泉奈吃痛地捂住眼,下意识把身子缩成一团。
“眼睛……眼睛疼。”
扉间立刻就清醒了,伸手在眼睛附近的穴位处输了点医疗查克拉过去。
“没那么痛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泉奈开了口,声音带着极易听?出的别扭,“你知?道吗,扉间,假如?我还是三勾玉写轮眼,现在我已经可以打?开万花筒了。”
“嗯?”
并不明白此刻和万花筒有什?么联系的扉间表示费解,但很快,他就没功夫去考虑万花筒和现在有什?么关系了。
“五条……五条那家伙说……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捧在心间上的恋人念叨着某个他并不想听?见?的名字,从枕头里翻出了一把匕首。
笃的一声过后,泛着寒光的刀刃贴着面?颊刺进了地面?。
“所以,扉间,我诅咒你。”
“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而被诅咒的人鬼使神差地拔起了匕首,割断了泉奈的一缕黑发。
“是,我乐意被你诅咒,也请你不要后悔,在将来收回诅咒。”
他反手抱住了恋人,然后设下一个静音结界。
屋外夜色低垂,湖上红叶欲燃。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提要依旧来自于《祇园小呗》。
注释:
(1):日本舞伎升级到艺伎的一种形式,而《黑发》则是舞伎生涯中的最后一支舞,跳完之后就要剪头发升到艺伎了。我记得B站上有舞伎跳《黑发》的视频,想看的小可爱可以去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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