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佛间终究是没有等到人生中最后一场战斗,像一个真正的英勇忍者那样死掉,就同样长眠在了冷冰冰的黄土之下。在柱间继任时,千手内部还产生了动荡和流言,但这些都在柱间无可置疑的木遁之术和扉间各种手段之下瓦解了。
而后,刚刚平定千手内部的柱间就迫不及待地抛来橄榄枝,打算跟挚友的家族联盟。
宇智波族内,泉奈坐在桌前,笔尖久久不动,斑好奇地望了一眼,发现他手底下还是半个小时前的文件。正好火核拿着千手的求和文书走过来,准备让斑跟泉奈签字,但文件放到他桌上时,两人同时发现泉奈竟毫无动作。
斑不可抑制地担忧起来,索性放下笔,走到他跟前。
“泉奈,快醒醒,有你要批的文件。”
“嗯?”泉奈肩膀一抖,眼神甚至还带着初醒的茫然,“火核,如果是千手送来的文件,那就直接拿回去,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签字的。如果是猪鹿蝶和族内的事务,就放到桌上,我待会儿来处理……”
“泉奈!”
宇智波泉奈眨了眨眼,终于彻底醒了过来。
“抱歉,斑哥,我没注意倒是你。”
“我高不高兴无所谓,倒是泉奈你,最近似乎发呆得很频繁。”斑抱起手臂,探究又担心地盯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能告诉我吗,你是怎么了?是还在想着父亲?”
“不,不是父亲。父亲是寿终正寝,走得也很安宁,我没什么好伤心的。我只不过是最近经常做同一个梦而已。”
泉奈魂不守舍地回答,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些细碎杂乱的画面,连带着侧腹也开始隐隐作痛。
“梦?”斑为之一怔,完全没想到弟弟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但他随即又从记忆里翻出了某件早已尘封的事情,“难道……是那个梦?”
“也许吧。”泉奈含含糊糊地回答着,眼神依旧飘渺不定,“那个梦虽然已经被父亲封印掉了,但我不知道那个封印是不是还牢固。”
斑当即就扔掉了手上工作,拖着泉奈用来修行的静室,把他整件上衣都扒拉了下来。
……
果然如他所料,原本隐没在肌肤下,交织如蔷薇花藤的封印符文全都浮现而出,如蝶翼般铺展在了整个背部,既妖艳又神秘。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封印图案的边缘已经出现了斑驳迹象,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失灵。
这个封印施加在泉奈身上这么多年都没问题,偏偏在此刻有了解封迹象,只可能是田岛过世,或者写轮眼突破的缘故了。
唉,这解封得可真不是时候,那个梦境虽然有趣,却会给泉奈带来很大负担。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发呆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指尖在光洁细腻的背部滑过,宇智波斑暗中敲定了几套重新封印的方案,最后还是决定问问弟弟:
“对了,泉奈,你晚上梦见的还是小时候的梦,还是其他的什么?”
手指下的肌肤顿时颤动了一下,泉奈闭上眼,一只手不自觉地搭到腰侧。
并不是。就算田岛施加给他的封印已经有了解封迹象,他也并没有梦到小时候那场奇幻梦境,取而代之的,却是千手扉间用飞雷神斩将他重伤的场景。
尽管那只是幼年梦境的一小部分,可那几格漫画却像活过来了一般,无比生动地在他脑海里上演。
一而再,再而三,无穷无尽地重复着,直到他将每一个细节都倒背如流。
飞雷神之术属于千手扉间发明的S级时空间忍术,飞雷神发动需要施术者提前在目标上留下术式,千手扉间的飞雷神术式属于图案一类,千手扉间会利用苦无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用忍刀贯穿他的腹部……
再然后,受到重创的他无法战斗,又担忧兄长宇智波斑日渐失明的眼睛,便决定牺牲自己,把自己的眼睛让给斑。
“不,兄长,我没有梦见小时候做的梦,我梦到了另一个。”泉奈微微低头,甚至有些胆怯地决定对兄长隐瞒,“我一遍又一遍地梦见兄长你……在一个瀑布下,在一场大雨里,被千手柱间亲手杀死。而且,千手柱间……是从背后杀掉的你。”
有那么一瞬间,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泉奈听见了自己兄长带着笑的声音。
“是吗,我竟然会被柱间从背后杀死?不,想想也对,这个世上能让我拿出全力战斗的,除了柱间还能有谁?说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们宇智波跟千手还没和解吧?既然是敌对方,相互战斗也就很正常了。”
“但是,即便我跟柱间都怀抱着和平的梦想,也依旧……会走到那种可悲的结局吗?”斑出神地喃喃,狂放笑容里又难免掺杂了几丝失落,“哼哼,果然,就算是死,我也只愿意死在他手里啊!”
不是这样的斑哥!
看到自家兄长又开始狂吹柱间的宇智波泉奈,再一次感受到了深切的头疼。
是千手柱间背叛了你!那个时候宇智波已经跟千手结盟,那家伙可是以同盟者的身份将你杀死的!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将这个预言以合理的方式传达出去。
“所以斑哥,之前千手柱间的血还在吗?你有没有听我的话,把那个血注射进去?”
“没有,怎么了?”
斑刚刚答完,就看见自己最亲爱的弟弟用一种格外……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他。
“……哥,你最好赶紧把那管血注射进去,对你的眼睛有好处。”
这个斑哥是怎么回事?送上门的轮回眼都不要吗!这个斑哥不要轮回眼的世界一定是虚假的,他要创造一个斑哥拥有轮回眼的世界!
“为什么?”这回反而是斑奇怪了,“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用柱间的血,堂堂正正用自己力量打败他不好吗?而且千手跟宇智波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血继,贸然注射的话,很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生病倒是其次,到时候没法战斗就很糟糕了。”
不,你会直接得到轮回眼,传说中六道仙人的眼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身为因陀罗查克拉转世宿主的你,跟阿修罗查克拉转世宿主——千手柱间力量的匹配程度,是百分之百。
泉奈在心里给出正确答案,但却十分悲催地发现,他没办法把这个答案直接塞到斑哥嘴里。以斑哥的性格,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追查答案来源,并会附加各种担心眼神,生怕他被什么路过的骗子给骗了……
唉,也不知道南贺神社的石碑改了没有,改了的话他就拉着斑哥去看了,到时候再顺理成章地把柱间的血拿出来,那就什么解释都不需要。就算斑哥沉迷进了“月之眼计划”,他也有信心能把斑哥拉回来。
真要说回来,在木叶还没建立,宇智波蒸蒸日上的时候看到这种东西,恐怕斑哥一点都不会信。
只有真正陷入绝望时,从来都自信自傲的因陀罗,才会向虚无缥缈之处安放自己置身地狱的心。
泉奈暗暗叹了口气,并真心希望那样的场景永远都不会出现,而斑则在思考了一阵后,伸手揽住自己唯一的弟弟。
“别担心,泉奈,这只是个梦。”温热气息打在垂落长发上,斑像小时候那样笨拙地安慰着他,“梦都是反的,我不会死在他手上的,我保证。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比起我,你才更适合带领宇智波走向未来,哪怕我死了,你也可以成为宇智波的族长。”
“还有,因为你瞳力进阶的缘故,你背上的封印大概会在半个月后解除,你想把它重新封印起来吗?说起来,我还没听你说过万花筒的能力呢,你左眼和右眼的瞳术又是什么?”
“没有必要再封印了,就让他这样吧。”泉奈伸手碰了碰眼睛,低声回应道,“我的两个瞳术都是空间系的,左眼的瞳术是‘大山津见’,能力是封锁空间,右眼是‘佐久夜’,能力是扭曲空间。”
“哦,所有能力都是空间系的吗?封锁空间,扭曲空间,都是很强的能力啊……”
“所以我想对千手扉间那家伙用这个,直接锁掉他周围的空间,然后扭曲掉他的空间。”
对,没错,就像绞肉机那样,把他直接绞到空间裂隙里面去,碎尸万段,千刀万剐。若是有一星半点血肉残留下来,那就用火遁把他彻底挫骨扬灰,直到人世间没有任何他的遗传信息为止。
宇智波泉奈残酷地微笑着,似乎并不觉得有多么悲伤。
如果兄长执意要两族结盟的话,那他也可以看在兄长的面上点头同意。但是,他绝对要找一个借口跟扉间比武,然后利用瞳术干掉他。
只要除掉他,千手柱间那个天真幼稚的家伙不足为虑,倘若自己有这种瞳术都还要倒在飞雷神斩之下,那也只能说是天意。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他就更管不了身后事了。
“还有,兄长,你是真心想和千手柱间那家伙和解吗?”
“嗯。”
斑趴在弟弟肩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好吧,我同意了,但条件是我们宇智波要跟他们千手最后打一场。无论谁输谁赢,两族仇怨都一笔勾销,而且,战斗之中,生死勿论。”
泉奈惨淡地微笑了一下,拢好衣服,将架子上的忍刀拿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
也许,他会死在那场战斗里,又也许,他会活下来。死在扉间手上他毫无怨憎,若是能成功度过死劫……
到那时候,他可能会试着放下心结,再次和兄长,甚至和扉间坦诚相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