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秘密
柳念厦从偏门进去,走了一路,就看见夏子衿分花拂柳的走过来,刚刚因为见了夏天勤好起来的心情立刻沉了下去,一阵阵的寒意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夏子衿望着青木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戒备的样子,移开目光,好似没看见柳念厦一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见她直接无视自己,柳念厦下意识的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夏子衿,紧跟着,心头就涌起被羞辱的感觉,咬紧下唇,满眼怨恨的看着夏子衿,若不是夏子衿不肯乖乖去死,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转念想到夏天勤对他的承诺,柳念厦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双手拢在袖中,捏着刚刚从夏天勤腰间摸来的玉佩,扭着腰肢回了屋子。
皇宫内,皇后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宫殿中的药物,两眼一翻就准备晕过去,明圣帝憋了半个月的怒气终于找到发泄口,一脚踹到她的胸口,皇后立时向后倒去,呕出一口血来,“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没有谋害皇上。”
“没有?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诬陷吗?”明圣帝手指一一在搜出来的赃物以及被简无言抓住的宫婢身上扫过,怒不可竭,“你这个毒妇,先前害了莲妃腹中孩儿,朕看在以往情分不予追究,你竟然记恨在心,竟然叫人毒害朕,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被他踹的心肝脾肺像是绞在一起一样抽痛,目光在那垂首不语的宫婢身上掠过,猛然扑上前,掐住她的脖颈,“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本宫?为什么?”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得罪过这个宫婢,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个宫婢,又怎么能叫她毒害明圣帝,更何况,明圣帝若是毒发身亡,登位的只会是身为太子的夏天勤,她有什么好处,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明圣帝看着皇后头上的簪子掉落到地上,披头散发的样子,掐着那宫婢都泛起白眼,不由自主的皱眉,“将皇后拉开。”如此作为,实在是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实在是个泼妇!明圣帝眼底明显的露出厌恶的神情。
皇后被侍卫拉开,抬起头,就看到明圣帝毫不掩饰的嫌弃,心口如同被插了一箭,痛的她喘不过气来。她忍不住咬紧牙关,迅速甩开抓着她的侍卫,扑倒明圣帝跟前,抓着他的裤脚,抬起头,只觉眼前一片血红,哑声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与皇上夫妻多年,怎么会毒害皇上,更何况,您若是出事,臣妾又能得到什么好处?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
明圣帝刚准备甩开她,就看见她眼角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心口一滞,抬起的脚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他心中虽是怒极,可对皇后并非没有感情,实际上,明圣帝对皇后一直抱着敬重的态度,因而越贵妃得宠多年,都不曾再往上爬一步。
皇后此刻凄楚的模样,让的明圣帝冷硬的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一些,“你既然说是有人冤枉你,那你倒是说说,她们为何冤枉你?”
听到明圣帝口风变软,皇后面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情,转而望向那宫婢,眼前却是红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你既然说是本宫叫你给皇上下毒,那么你且说一说,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去的,可有什么信物。”
那宫婢低着头,涕泪横流,端的是一副忠心的模样,一边说一边抬手抹泪,“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恨奴婢,但是谋害皇上实在是大逆不道,奴婢还有家人,奴婢死不足惜,只是万不能连累了家人。娘娘若是怪奴婢,奴婢也无话可说,您是在半个月前找了奴婢,让奴婢给皇上下毒,您还交给奴婢一个簪子,说是只要奴婢将事情办成了,就放奴婢出宫。”
皇后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气的握紧手掌,身子不住颤抖,接过她从袖子里取出来的赤金镶红宝石簪子,嘴角抽搐了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还是一片血红,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慌乱来,转头向着明圣帝先前站的方向看过去,“皇上能否叫婢子打些温水来,臣妾想洗个脸,好看清楚。”
瞧着她眼中不住往外冒血泪,明圣帝叹了口气,“去,将张院首喊过来替皇后看一看。”
一片的侍卫连忙去请太医,皇后不明白为什么要请太医,但是她这副样子,心里隐约觉得不好起来,不住的抬头擦着自己的眼睛,“皇上,为什么要请太医,臣妾只是眼里进了东西,很快就能好的,只要打水清洗一下。”
明圣帝看着她神情慌乱,嘴巴里不住喊着不要请太医,刚刚的怒火不由自主的按下去,就是要审问,也得皇后能看见再说,多年夫妻情分,他总该给她个分辨的机会,明圣帝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她被鲜血染红的袖口,有些不忍的别过脸去。
月静安得知明圣帝去了皇后那儿,当即派人去守着,得知皇后流了血泪,惹的明圣帝念起旧情,气的一拳打在椅子上,咬牙切齿,“皇后还真是有一套,是本宫小瞧她了。”
跪在地上回禀消息的宫婢在她的怒气压迫下,不由瑟瑟发抖,“娘娘,皇后这法子不过是拖延罢了,皇上总会处置她的,娘娘在耐心等些时候,等着张院首将皇后的眼睛瞧好了,皇上自然会想起她毒害自己的事情,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月静安也不例外,当即挥了挥手,“也罢,你再去看着,若是有什么变故,随时回来告诉本宫。”
那宫婢立刻敛首退下,返回皇后宫中盯着去了。
夏子衿并不知道皇后此刻的处境,她自回屋就没有出去,一直等着何越自己上门,没想到,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身影,夏子衿差点儿以为自己猜错了,她认为,何越应当是对宁王夫妇满是怨恨的,此刻终于有了反抗的机会,他不应该错过才对。就在夏子衿坐立不安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馨儿的声音,“公主,何世子来了。”
夏子衿顿时抬起头同夏盛卿对视一眼,激动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夏盛卿虽然知道她是想利用何越,可瞧着她这副激动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爽,他自然不会将自己当然小情绪加在夏子衿身上,如此一来,何越就成了最好的发泄人选。
何越刚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一阵寒意,后背上的寒毛一瞬间竖起,下意识的抬起头,对着寒意散发的方向看去,就望见夏盛卿正眯着眼睛,搭在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另一只手握着酒杯猝然用力,随后松开手,杯壁上就浮现出一道明显的裂痕。
见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何越禁不住吞了吞口水,很没骨气的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手掌在自己的胸口上抚了抚,这才走到夏子衿跟前,“公主,驸马,本世子一事想同你二人商议。”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夏子衿极力按捺住胸口不住跳动的心脏,夹起面前的青菜咬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实际上,满是期待。主动送上门的东西,对方怎么会珍惜,对于这一点,夏子衿清除的很。
更何况,这件事情,何越绝对比她还要着急,夏子衿想到这儿,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继续嚼着嘴巴里的青菜,随后咽下去。何越见她一副完全不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差点儿觉得之前夏子衿不过是诈他一诈,禁不住有些犹豫。
夏子衿适时的放下手里的碗,“何世子假如是来本公主这儿卖惨的,那些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的事情,本公主已经知道,不过是生母被嫡母剥了面皮,跺去四肢养在缸中,你身为庶子,却被迫养在嫡母膝下,为了保住世子的位置,还只能叫她母亲,连自己生母一面都不敢见。何世子,本公主若是你,到了这个地步都不敢为自己生母报仇,好好的机会还要犹犹豫豫,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这些话实在是恶毒了些,一句句直接戳向何越的心脏,何越张了张嘴巴,有意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夏盛卿没想到先前夏子衿同自己说难以启齿,转头就能拿这些事实来刺何越,神色不由复杂起来,定定的看着她,复转头望着何越惨白的脸,胸口里郁结的醋意终于疏散开来。
何越没想到夏子衿竟然了解的这么详细,再听到她的讽刺,顿时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该死!”他脸上隐约露出疯狂之色,夏盛卿有些担忧的看了夏子衿一眼,夏子衿轻轻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何越。
半晌,何越才止住笑,“若是没遇到公主,只怕本世子的确该死了,只是现在却不能死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表达忠心
荣遇偷偷擦掉手心里渗出的冷汗,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同夏子衿私下见面,要不然被夏盛卿知道,他脑袋上的脖子说不准就保不住了。可是明面上嘛?即使她已经嫁人了,他愿意保护她,任何人都是管不住的!
夏子衿面上立刻露出笑容,宛若冬日里冉冉升起的骄阳,在荣遇眼底炸开,给他沉在寒冰中多年的心脏送去一丝柔光,紧跟着,他的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
这厢,夏子衿同荣遇见面,夏天勤安抚了柳念厦之后,带着满腔的怒气回府,歪在椅子上喝酒,一想到自己被这牛皮糖缠上,心底就一片郁结。他想了半天,忽然起身,进宫去见月静安。
月静安刚刚净手完毕,就见婢子进来,说太子来访。她愣了一下,脑子里划过近日来发生在夏天勤身上的事情,唇角浮现出冷笑来。看来夏天勤这是自己搞不定柳念厦,特意求到她这里来了。
只可惜,这人是他找的,原本该借着柳念厦将夏子衿掰到,没想到,反倒成了夏子衿的垫脚石。
现在明圣帝可是极为感激他这个女舍身救父的情谊,月静安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头疼,恨不得能挖开夏盛卿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再想些什么。
若是他真下狠手毒死了明圣帝倒也罢了,偏偏还要救活他。明圣帝自打醒来之后就在各个嫔妃的宫中安插了人手,怕是一下子怀疑上了所有人。
若非她急中生智,将所有可能指向自己的证据都抹掉,用了一招调虎离山的计策,说不准,明圣帝已经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月静安气的抓紧椅子扶手,心肝儿都疼起来。
这般说起来,此次的计策之所以会失败还要怪到她身上,说到底,是她算漏了夏盛卿对夏子衿的执着程度,当即开口叫人将夏天勤请进来。
夏天勤刚进去,就对着月静安行了一礼,面带苦涩的道:“娘娘还要帮一帮本太子才是,柳念厦那个贱人,竟然妄想本太子娶她,实在是恶心至极!”
见他连往日里的温和儒雅都不装了,月静安暗自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太子就应了她的要求娶了她就是。”
“什么?”夏天勤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过河拆桥的话,脸上的神情一瞬间扭曲起来。
月静安见他这样沉不住气,冷笑一声,“皇上现在正愁着没法子解决这个碍眼的东西,太子若是肯帮着皇上除掉这个祸害,自然会得皇上青睐。这样好的买卖,太子为什么救看不清楚呢?”
夏天勤听的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皇上现在比你更不希望柳念厦活着提醒他差点儿杀了亲生女儿的事实,但柳念厦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不能直接处置他,可若是太子愿意将她纳入府,左右不过是个妾,弄死便弄死了。太子又何必为此事操心?”月静安揉着眉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只是,在纳她进府前,太子还要先同皇上说一声,也好叫皇上记得你的功劳。”月静安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开口。
夏天勤经过月静安的提醒,顿觉醍醐灌顶,连忙起身告辞,大步往御书房走去。
皇后突然瞎了眼睛,明圣帝心软,下了命令叫人死守着她,张院首等人自然是随时待命,就等着进宫给皇后诊治。而先前指证皇后的宫婢也被御林军统领收押起来,等着皇后眼睛好了,再提出来审问。
因为搜查刺客的事情中途断了,明圣帝的心情跟着差下来,接连几日都没有笑脸,见小夏子低眉顺眼的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圣帝禁不住脑门“突突”直跳,坐直身子看着他,“说吧,外边来了什么人?”
“太子殿下求见皇上,说是有要事同皇上您商量。”小夏子想着这些日子明圣帝对夏天勤的冷落,禁不住偷瞄着他,生怕明圣帝会因为自己禀告的内容发怒。
得知夏天勤求见,明圣帝原本还有些期盼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他之前虽然昏迷了,可夏天勤为了保命拒绝给他换血的举动,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明圣帝对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了,当即就挥了挥手,“朕心情不好,你叫他回去,不见。”
小夏子连忙点头,迅速出去回禀夏天勤,“太子殿下,不是咱家不帮你说话,皇上现在心情正差,您不如换个时刻再过来?”
瞧着他浮于表面的难色,夏天勤垂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收紧,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书简递到小夏子跟前,“既然如此,劳烦夏公公将这个交给父皇,本太子就先告辞了。”
小夏子掂了掂书简,有些奇怪的看了夏天勤一眼,他印象中,太子殿下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他倒是白白露出一副苦瓜脸了,小夏子揉了揉自个儿的脸庞,转身走进去。
明圣帝原以为夏天勤会执意要求见他是要为前些日子不肯换血的事情来请罪,却没想到小夏子说他已经回去了,一时间愣在那儿,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神情一阵扭曲,准备好准备发泄出来的怒火憋在胸口,叫他整个人都不舒畅起来,又抬起头,巴巴的望着小夏子,“太子没说什么?”
小夏子见明圣帝眼底带着期盼,不由自主的拧起眉头,若是他刚刚没看错,明圣帝应当是厌恶夏天勤的,这会儿怎么还露出这副表情。小夏子疑惑归疑惑,还是迅速将手里抓着的竹简呈上去。
明圣帝顿时觉得有了发火的借口,接过书简,瞥了他一眼,“混账东西,也不知道早些呈上來。”
小夏子莫名其妙挨了一句骂,面上依旧笑嘻嘻的急忙,急忙退到一边站着,在心底揣测那竹简里写的是什么。
明圣帝刚打开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一下子站起来,咬着牙根,强迫自己一句句看下去,小夏子瞧着他“啪”的一声合上书简,骇了一跳,刚准备上前安抚他,明圣帝豁然扭过头来,幽深清冷的目光死死的落到小夏子身上。
见他一副要处置自己的样子,小夏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额头上随之渗出冷汗来,自打明圣帝解毒后,性子就越发阴晴不定,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近日来,他虽是在明圣帝面前得脸,可并不代表,明圣帝就不会处置他。
只是不知道夏天勤的书简里写的都是什么内容,竟然能叫明圣帝这样惊怒,就在小夏子忐忑不安,胡思乱想之际,明圣帝忽然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竹简上,“去,宣太子进宫见朕。”
小夏子愕然,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夏天勤对自己递上去的东西也拿捏不准,就在他刚刚走出宫门,踩着脚蹬准备上车时,就听着小夏子气喘的嗓音,“太子殿下稍等。”
夏天勤立刻喜出望外的回过头,“夏公公,可是父皇愿意见我了?”
小夏子喘着大气点头,等他缓过来,望见的就是夏天勤急匆匆向御书房走去的背影。小夏子迅速跟上去,站在殿外候着。
明圣帝背对着房门,手掌背在身后,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抄起手里的竹简就对着夏天勤砸过去,“你这个畜生!”
“儿臣知罪!”夏天勤想到青赫渊人的话,立刻识趣的跪下来,“儿臣自知不该同明月公主纠缠,只是那日她借着皇妹的名头约儿臣出来,儿臣不曾防备,一时不察,这才着了她的道。”
夏天勤双手按在地面,低垂着头,一眼望去,像是一条狗似的。但是夏天勤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不住的向明圣帝磕头,“父皇,儿臣自知罪该万死,只是就这样放过柳念厦,儿臣实在是不甘心。”
明圣帝冷笑一声,“夏天勤,你可别忘了,柳念厦可是朕亲封的明月公主。”
就算是做个假象,明圣帝都不能让人明面上伤她,若不然,他在世人眼中的威信就犹如冬日里化开的雪水一条,一触即破。见夏天勤神情平静,明圣帝满腔的怒气不由自主的就压下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夏天勤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儿臣受此等奇耻大辱便罢了,只是她竟然敢蒙骗父皇,实在是罪无可恕。更何况,儿臣怀疑她并非是柳妃的亲生子,特意派下属去查了查,却是查到她自幼是在西北长大。如此一来,她先前的话就是故意蒙骗父皇,儿臣实在是不愿意您被她蒙在鼓里,这才冒死前来向父皇禀告。”
“若是父皇要治儿臣的罪,儿臣也毫无怨言。”夏天勤挺直胸脯,直视着明圣帝,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慌,露出一副真切的样子来。
明圣帝看着跪在下首表忠心的夏天勤,眼底划过试探,忽然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来人,将太子压下去,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