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无言立刻伏下身子,“皇上息怒,臣并不是不愿意查,而是……而是此事涉及到皇后娘娘,微臣实在是不敢继续查下去。”
“你说什么?”明圣帝猝然站起身,眼带凌厉的盯着他。
皇后虽然被禁足,但是他的发妻,皇后的母族向来不弱,因而明圣帝必须确认是不是简无言故意诬陷皇后。简无言抬起头来,面对明圣帝审视的目光,神情带着惶恐,眼神却很是清明,并没有欺骗的意思,“微臣所说确是实话,之前皇上的膳食都由夏公公试毒,但皇上,那些菜里下的药,单独吃是无碍的,坏就坏在每种菜里的药不一样,合在一起就成了毒,而先前负责上菜的丫鬟恰好是皇宫宫中派去的丫鬟。”
明圣帝愣在原地,揉着脑袋跌坐在椅子上,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害他,难不成就因为自己禁足了她。想到这儿,明圣帝眼中迸出狠辣之色来,“这个毒妇!”
“皇上……微臣还要查下去吗?”简无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脸上满是忐忑。
恰恰就是他这种表情,让的明圣帝不再责怪他,同时更加相信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起来吧,此事朕会亲自去问皇后,若是她当真如此大逆不道,朕绝不姑息!”
简无言当即应声退下去,刚出去,唇角就勾起冷笑来,同他一起前来复命的副统领连忙迎上来,刚刚张嘴,就被他制住,立刻识趣的闭嘴,等到了偏僻的地方,简无言才道:“去,告诉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副将心领神会的点头,匆匆转身去了。简无言捏紧手掌,嘴角的冷笑不断扩大。
太子府,夏天勤看着月木送来的书信,里边柳念厦一句接着一句的威胁,顿时不耐烦起来,气的将信纸全部撕碎,扔到脚下的铜盘里,一拍桌子,“这个贱人!”
月木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明白过来,当即转身离开,左右柳念厦只叫她传信,并没有说别的,她回去,若是柳念厦问起,她自然是要帮着夏天勤说话,说起来,她当初到柳念厦身边伺候,也有监视的作用。至于柳念厦那个蠢货,还不配做她的主子。
她出去时,恰好与青赫渊人擦肩而过,不由抬起头多看了他一眼,青赫渊人却是看也不看她,直接抬脚进去,就望见夏天勤气的面色铁青的样子,“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副样子,难不成有什么,竟敢给您气受不成?”
青赫渊人腰间挂着个酒壶,满嘴的酒气,刚进来,夏天勤就闻到一股子劣质酒水的味道,不自觉的皱眉,“道长这是又喝酒去了?”
这些日子,他每次喊青赫渊人过来,都是一身的酒味,还有脂粉味。夏天勤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只怕这些日子,他都是在青楼里待着,也不知被哪个妓子勾了魂魄。
青赫渊人并没有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笑眯眯的点头,拽下腰间的酒壶,“太子殿下可要与小道人一起喝酒?”
夏天勤连忙抬手推拒,指了指对面的桌子,“道长还是去醒醒酒再来,本太子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青赫渊人面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紧跟着拉下脸来,抬起袖子闻了闻,确实一股子酒味,这才垮下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洗澡去了。
夏天勤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等的他差点儿以为青赫渊人溺毙在了浴桶中,才看到他穿着宽宽垮垮的道袍晃晃悠悠的进来,夏天勤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起来,恨不得立刻将他抓起来问罪。
好大一会儿,夏天勤才将自己这念头给压了下去,极力平静的开口,“道长可知明月公主现在给本太子惹了大麻烦?”一想到柳念厦如同个疯婆子一样紧咬着他不放,夏天勤就忍不住烦躁的握紧拳头。
“小道人猜猜,可是明月公主威胁太子殿下救她,若不然就将事情暴露出去?”青赫渊人捏着自个儿的胡子,摇头晃脑的分析,“就是不知殿下准备如何救她?”
欺君之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夏天勤与她扯上关系,只怕明圣帝连带着他都要一起厌恶了。更何况,柳念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凭着她那张引人注目的脸,也断然是没有活路的。
难怪夏天勤会这么愁眉苦脸了,夏天勤咬了咬牙,“她要本太子娶她!”
青赫渊人正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喝着茶水,闻言,一口茶水就喷到桌面上,还有几滴溅在夏天勤的胳膊上,夏天勤面上立时露出厌恶的神情,又迅速降了下去。青赫渊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太子殿下,小道人鲁莽了,不知能否请太子殿下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小道人没有听清楚。”
夏天勤极度怀疑他是故意的,可看他一脸“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的表情,夏天勤就咽下了心头的怀疑。
而柳念厦在青木的巧言令色下还以为夏天勤心中是有她的,欣喜的唇角都翘了起来。
夏子衿过来的时候,目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正好走出来的月木,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进去,跟在她身后过来的真文真武则是对视一眼,目光紧紧盯着月木,以防她突然对夏子衿出手。
柳念厦正靠在床榻上,手里掐着朵花儿,瞧见夏子衿进来,手掌一抖,那朵刚成型的纸花就这么直直的落到地上。柳念厦眼带恐惧的盯着夏子衿,目光落到她身后,见只有她一个人过来,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
夏子衿一直关注着她的动作,自然不会错过她眼底的神情,唇角缓缓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明月公主这些日子为何不出门?总闷在府中,着窗户也不开,未免太闷了些。”
说话间,她就走到禁闭的窗前,刚刚伸手,柳念厦就尖叫一声,“不要开窗。”她特意将窗户锁死,为的就是防止明圣帝晚上派暗卫来刺杀她,关着窗户才安全些。
然而,不等她嘴巴里的话说完,窗户就“砰”的一声打开,深秋的凉意顺着窗户,夹杂着风,一起卷进来,柳念厦顿时觉得一阵子凉意从脚底升到头顶,“你来做什么?”
若说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除了宫里派来的人,就是夏子衿了。看到夏子衿,她就会记起自己原来的身份,明明是一样的容貌,偏偏一个是高贵的公主,一个则如地上的烂泥一样低贱。这样大的差别,她实在是不甘心。
“听闻,明月公主和皇兄是相识的?”夏子衿才没空管她的心思,对于要害她的人,夏子衿丝毫不介意吓唬吓唬她。
夏天勤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本公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先前想要趁着昏迷偷占夏子衿的身份,让夏子衿代替她去死,发现行不通之后,又将主意打到夏天勤那里,说起来,像柳念厦这样厚着脸皮的还真是少。
夏子衿自顾自的坐在桌前,亲自斟茶递给柳念厦,柳念厦看她笑的温婉,心口好似刀插了样痛的厉害,她立刻明白夏子衿过来是做什么的,夏子衿分明是过来警告她的,警告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背后都有人看着。偏偏她还得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要夏子衿没有抓个现成,她都不会承认。
夏盛卿在外面等着,看到夏子衿出来,立刻上前拉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着,“下次还是不要过来了,天知道她会不会对你做出些什么,若是你真的想来气她,为夫陪你一起。”
夏子衿斜了他一眼,“我可听馨儿说了,我昏迷的时候,她可是想勾搭你来着,你跟过来,难不成真实看上她了?”
夏盛卿立刻举起三指发誓,“子衿,为夫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绝不会多看别的女子半眼,若是你不信,就叫为夫出门……”
“不许说了,我开个玩笑罢了,你这样认真,以后我都不敢同你说话了。”瞧他一脸认真的劲儿,夏子衿连忙伸手按住他的唇瓣,认真的瞧着他,在心底暗叹一声,她家夫君什么都好,就是这脑子转不过弯来,这以后,怕是不能随随便便逗弄他了。
二人一路说笑回了主院,就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在墙角望着,夏盛卿立刻上前,悄无声息的绕到他身后,手掌搭到他的肩膀上,一声足以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声随之响起。
夏盛卿嘴角抽了抽,按下心头的愤怒,将他掰过来,“何世子看清楚了,本王哪里像鬼了?更何况,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倒是何世子里,在这墙角蹲着,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本世子……本世子是来看明珠公主……”何世子定了定心神,才张嘴回答他的话。然而他刚说一句,腿上就矮了一脚,他立时跪了下去,满脸痛苦的看着夏盛卿。
夏盛卿哼哼两声,这小子竟然敢觊觎他的娘子,他要是不给他一下,他就不知道收起自己那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