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几日,只要慕容雪嘴馋了,便会往阮萱这儿跑。
这日,她特意挑了个不忙的下午,将坐诊的事安排给徒弟后,就迈着小腿、呼啦啦地跑出了医馆。
慕容雪一路小跑,心?道可得快些,若是去晚了可就没点心?吃了。
不知是不是慕容雪味蕾上的错觉,她总觉着,那女人做给她家夫郎的点心?就是比后头再做的好吃。
到了院前,慕容雪眼?皮微微一抬,就见到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好奇道:“王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达伊别其实?老远就看?到慕容雪蹦跳着跑步而来,原本他想?躲来着,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事,有何好躲的。
达伊别微低着头,佯装淡定地说:“我散步。”
那这散步还散得挺远,慕容雪心?里腹诽着。蓦地,她想?起先前传言王子殿下恋慕献王的事,心?里一下就跟明镜似的,盯着达伊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容雪决定帮他一把,伸出小手拉上达伊别的袖子,“都?到门口了,进去坐坐吧,还有好吃的呢!”
“诶,我不去……”
美食诱惑在前,慕容雪像是瞬间有了神力,小小的身子竟是拽着个大人,几步就入了院子。
“阮小姐,我又来了!”慕容雪喊这话的意思,等同于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紧端上来吧。
阮萱见怪不怪,翻了个淡淡的白眼?,赶忙拿起剩下的最后一杯双皮奶搁到陆锦行手里,“快,拿好,一会儿可怎么都?不能让给她知道吗?”
闻言,陆锦行浅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入了院子,阮萱视线扫过?慕容雪身后神色不太自然的达伊别,心?头闪过?一丝这人怎么又来了的想?法,便淡漠地收回了目光。
慕容雪则是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拉着达伊别坐了下来。
四人石桌,慕容雪坐在阮萱的左侧,而阮萱的对面便是坐下后不知道把眼?睛往哪儿放的达伊别。
树荫缝隙中落下的斑驳太阳,随风微微摇动在桌上的茶点甜食之上。
阳光再一晃,又落到了一个小木箱上,里面装着阮萱近日托人买来的话本子。
落座后,慕容雪眼?睛贼尖,一见糕点就满眼?发光。
加之她吃白食的经验丰富得很,一眼?就看?出了桌上美食的优劣,于是指着陆锦行手里的双皮奶,故意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怪好吃的。”
白白的奶皮上镶嵌几粒乖巧可爱的葡萄干,还隐约可闻一股醇厚香甜的奶香。慕容雪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陆锦行,特意用孩童的嗓音说:“陆哥哥,你可以把这个给我尝尝吗?”
陆锦行还未表态,阮萱已经先一步吐槽道:“你比我家锦行老多了,可不能乱喊,先前不知是谁总端着一副长辈的做派,这会儿为?口吃的,竟又愿意装小孩了?”
这段时?间,阮萱委实?见识到了慕容雪无所不用其极的吃货行径,对她原本是神医这回事,早就没了起初的恭敬客气,两人互怼已成常态。
“你管我,我喜欢。”
慕容雪挑眉,把头仰得老高,然而小孩子的身体让坐着的她只比桌台高半个头,傲慢的气势中多出几分滑稽。
随即她转向陆锦行的方向,撒娇道:“陆哥哥,好不好嘛?”
慕容雪毫无廉耻之心?,童声?童语,叫得那叫一个甜。
对此阮萱早就看?不过?去,私底下拉着陆锦行说过?好些次,说什么别听这个小女孩喊得甜,其实?她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个百岁老人,让陆锦行千万不要心?软。
可陆锦行是怎么说的,他愣了下,竟然说:“那么,更应该尊老了。”
阮萱深感失策,早知道不把年?龄编得那么老了,委实?郁闷了好久。
这边陆锦行听着慕容雪甜糯糯的童声?,在脑海里将此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形象结合起来,然后,就这么心?软地递出了手。
慕容雪屡试不爽,见陆锦行递出陶杯,赶忙撑着桌子接过?。
还没吃甜食,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谢谢哥哥,陆哥哥,你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可爱最漂亮的人!”
这么一夸,可把陆锦行耳朵都?夸红了。
阮萱气结,明明慕容雪可以让自己?再去做,却?每次都?喜欢讨陆锦行手里的,这是什么毛病。
而且,竟敢当着她的面调戏她家夫郎,好气!
阮萱赶紧拉回陆锦行的注意力,轻轻搂了下他的肩膀,“晚上我再给你做,咱们当宵夜吃,我看?大半夜谁还能来讨。”
听到这话,慕容雪想?着要不晚上再来一趟,再听是大半夜,心?里瞬间遗憾极了。为?了早日恢复成年?人的身体,她不能熬夜啊!
另一边,观察着几人说笑的达伊别,竟生生出些许格格不入的感觉,石凳上像是扎了针,令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慕容雪光顾着吃,一脸陶醉不已的模样,陆锦行看?不见,甚至都?不知道达伊别的存在。
倒是阮萱眼?睛一瞟,发现了达伊别的难堪。
毕竟这人是金章的小王子,把人晾着委实?不礼貌。阮萱想?着,将桃花酥饼的碟子推倒达伊别面前,说道:“王子殿下,可以尝尝这个。”
阮萱绝口不提其他,看?达伊别的眼?神也淡然客气,显然没有将那日偶遇的事情放在心?上。
达伊别对上阮萱平静无波的眼?眸,心?里却?是颤了一下,他搞不清楚为?何会如此,就像搞不明白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院子前一样。
他怔然地拿起酥饼,咬了一口,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甜而不腻,酥脆爽口。心?里那点儿莫名的情绪瞬间被美味拂去,叹道:“好吃!”
听见达伊别的声?音,慕容雪陡然从美食里挣扎出来,她舀了一勺双皮奶,边吃边说:“这还用说,她虽然长得不怎样,但做糕点的手艺确实?不错。”
这是夸人呢还是贬人呢,阮萱无语极了。
毕竟吃人嘴软,慕容雪似乎良心?发现,意识到这等行为?很不厚道,便转而用木勺敲着杯子,笑道:“唉,是我不对,不该以貌取人,其实?阮小姐不止糕点做得好,她还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王子殿下,你知道中原的如意坊和如意楼吗?”
闻言达伊别点点头:“知道的,前些日子,额父还托人从如意坊带了一些胭脂水粉回来。”
“那你可知,那些风靡中原的精巧玩意都?是这位阮小姐研制的吗?”慕容雪又开始端着老成的模样,“啧啧,她啊,可是妥妥的奸商啊!”
不说最后一句你能死吗?!
阮萱毫不留情地瞪了慕容雪一眼?,慕容雪却?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的架势。
然而慕容雪调侃般的话,却?被达伊别听进了心?里。
原来她这么有本事的吗?那些脂粉他用过?,确实?很独特也很好用,而且……
达伊别的眸光忍不住在阮萱和陆锦行身上逡巡,而且……她还很疼夫郎。
达伊别揣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偷偷打量陆锦行。
虽然她的夫郎被白绸遮挡了半张脸,但仍能看?出是个美人,话不多,反而显得性子恬淡,偶尔一两句简短的话语,能够听出他的声?音彷如泉水般,澈动好听。
再看?他的一颦一动,又如夜晚戈壁滩最清朗的明月,幽静而皎洁。
除了眼?盲这一点,根本找不到缺点。
想?着这些的达伊别,心?中渐渐升起一丝遗憾的情绪,陡然,又惊讶于自己?怎会有如何怪异的念头,忙不迭摇了摇头。
就在达伊别自寻烦恼的时?候,阮萱实?在受不了慕容雪的胡纠蛮缠,不得已读起了话本子。
因着有其他人在,阮萱不好读那种情爱题材的话本,便挑了个志怪本子来读。
气氛营造,嗓音转换,她将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可把在场几人听得入了迷。
达伊别从小在草原长大,何曾听过?如此有趣的中原故事,立马就对话本子有了兴趣。忽而瞧见眼?前的木盒子放着其他的话本,就随手翻了起来。
阮萱说得眉飞色舞,慕容雪和陆锦行都?听得极为?专注,无人注意到达伊别的动作。
直到一章说完,阮萱只觉口干舌燥,打算喝口茶润润嗓子,紧接着往桌上一瞥,只见达伊别已经翻出了最下面的书?册。
那可不是话本子,而是阮萱那离家出走?的老爹留给她的家当。
阮萱喝了茶,看?达伊别对着书?迷惑不已的神色,说道:“是不是觉着看?不懂?这可不是话本子。”
说着就要把书?拿了回来。
不过?她的话却?引起了慕容雪的注意,她好奇地撑起身子,脖颈伸得长长的,向书?看?去。
书?上满是语句不通的话语,说是“天书?”也不为?过?,阮萱初得此书?时?草草翻过?几次,着实?是看?不明白,就压在了箱子底。
她再次瞥了眼?书?上横竖不通的那些词句,准备将书?重新放回箱子里。
恰在这时?,一直胖乎乎的小手臂伸出抓住了阮萱的手腕,只见慕容雪一副见鬼的表情,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书?,又瞧瞧阮萱。
就在阮萱莫名其妙的时?候,慕容雪一把夺过?书?,用惊喜又夹杂嫌弃的表情,斜挑着眉说:“你这女人,可真是好运气!”
慕容雪翻着书?:“虽是拓本,但也够用了。”
骤然明白过?来的阮萱,却?是被天降的惊喜砸懵了。
紧接着,僵硬的身体恢复知觉,阮萱一把抱住了陆锦行,难以抑制的喜悦让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发抖,“锦行,你的眼?睛有救了!”
陆锦行仰着头,露出疑惑的模样,喊道:“……妻主?”
“嗯!”阮萱应道,见人多,只好吻了下陆锦行的手,随即转而朝慕容雪说,“慕容神医,赶紧给我家夫郎治眼?睛吧!”
慕容雪翻了个白眼?:“啧,腻歪!”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子单箭头,坚定不移1V1!!
男主的眼睛马上要好了,希望他看见女主的时候不会太嫌弃。
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