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上没有亮灯，是太空的光，透过窗，点亮了江时舟的周围。
所以拐弯处的林决，全身都被笼罩在黑暗里，神情模糊不清。
江时舟的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他收回手，转过身，神情自然地看过去：“主将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响声，林决一步一步地靠近了江时舟。
江时舟静静地盯着他，没有任何慌乱。
“刚才过去的是谁？”林决抬起眼，“我叮嘱过，上了太空之后就不要在航舰里频繁走动了，万一有特殊情况发生，会来不及救援。”
“特殊情况？”江时舟有些迟疑地皱起眉头：“刚才过去的只是一个服务生。”
林决转过身，看着窗外的星球，开口道：“你知道在宇宙中，最大的危险是什么吗？”
见林决没有在意莫里斯，江时舟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往前两步，走到窗前，不自觉地和林决并肩站到了一起，开口道：“宇宙中……最危险的……星系海盗，或者，太空碎石？”
只是这两者和林决的舰队都没关系。
没有一个星盗会来挑衅林决，而碎石也撞不动硬度极高的高科技航舰。
江时舟看向了林决。
林决扬起嘴角，他说：“江先生，你应该没有从格码星去过安沓星？”
什么？
江时舟一愣，然后就发现身体一歪，被迫朝着地面倒去。而他眼中的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座飞船在旋转！
江时舟慌乱之中伸出手，然后意识到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支撑的东西。
“我早就说过了啊，不要出来，”带着叹气的温柔的低语，在江时舟的耳边响起，在他摔到地面上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他。
外面温柔又平静的宇宙假象被打破，江时舟躺在地上，头被林决护住，但纵使如此，透过窗，他也看见，周围已经不再是颜色各异的星球，而是诡异的闪电，一道道地劈在飞船之上。
怎么会这样？
飞船在混乱中旋转前行，江时舟的身体还没在地上停留多久，就又滚到了墙壁上。
撞到的地方传出钝痛感，但是身体重要部位却被保护地很好。
江时舟抬起眼，看向了将他抱得很紧的林决。
他刚才的低语温柔得像是一场幻觉。
炽热的温度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宛如要将他灼烧。
林决的手脚几乎都将江时舟困住，江时舟觉得闷热，窒息。
“别看我，”林决低下头，语气平静，但是在江时舟看不见的地方，在他层层的衣服之下，身体已经发出了信号。
他亢奋地已经让这具身体发出了警告。
江时舟挪开视线，他刚要开口，身体又是蓦然一翻，摔到了天花板上，而这一次，他在上方，林决在下方。
因为身体是被林决牢牢禁锢住的，所以江时舟摔到地面上，加上飞船位置，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被迫趴在林决的怀里。
“这里……是黑洞吗？”江时舟的声音传出来。
林决看不见江时舟的脸，但是心情甚好。
“不是，是一片混乱地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十年前出现的，条件很恶劣，”林决弯起唇角，给江时舟解释，“要想达到安沓星，必须穿过这里。”
混乱地带？
江时舟艰难地抬起眼，往窗外看去，然后就听得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他微微一抖，就看见黑色的碎石群直接撞到了星旅飞船上，然后炸成无数碎片。
“别怕，是外部传声系统没有关掉，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这些碎石撞不破飞船，”林决察觉到了江时舟的反应，低低地安慰到。
江时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林决这样抱在怀里安慰。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他刚想开口让林决松开，飞船稍微持续了一段的平稳，又翻转了过来。
江时舟和林决先是撞到了窗户那一边的墙面，然后直接摔到了地上。
林决抱着江时舟滚了几圈，摔到了角落。
因为惯性，所以他们摔过去的时候，江时舟清晰地听到了一声骨头的脆响。
林决的后背？
江时舟一惊，他连忙说：“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被林决护地很牢，哪怕是在这样的混乱情形下，林决的手也不曾松过一分。
见林决不说话，江时舟连忙道：“难道这飞船里面连应急措施也没有吗？我们赶紧进房间里吧，那里肯定有固定我们的东西，主将你……”
“嘘，”林决的声音打断了江时舟的话。
林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别动。”
别动，让我抱抱你。
林决的神情，痴迷而满足。
他终于接触到了真切的，鲜活的江时舟了。
不是无法接触的神，不是躺在太空舱内行将朽木的垂死之人。
*
林决的语气一直寡淡，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江时舟也不会挣扎。
如果挣扎，恐怕林决的伤要加重。
所以江时舟心里别扭，还是由着林决抱着。
索性后面的路倒是平缓很多，虽然经常有闪电和碎石，飞船也会不稳地晃动，但是不会出现九十度的旋转了。
江时舟趴在林决的身上，恍恍惚惚地想，他从来讨厌与人过于亲近，也很少去接触别人。
活了这么多年，和他距离最近的，竟是林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