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舟手指抵着书页，手腕上已经没有了颤动。
思索间，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尖叫：“江工！”
江时舟合上书，无奈地弯起嘴角：“莉莉，酒吧都已经安排好了？”
莉莉在地一酒吧生活了这么多年，要走的话，必须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料理清楚，所以来的时间就晚了一点。
她把手头的包往沙发上一扔，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对啊！全交给小高了，哇，这个沙发好软好舒服！江工，话说主将大人对你可真好，还派人跟我回了酒吧，搞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人家收拾的两箱子行李多亏了他们的帮忙呢……”
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莉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时舟额头抽动：“两箱子？你带了些什么？”
莉莉眼神飘忽：“就一些衣服，鞋子啊什么的，顺便把我托人从其他星球买来的护肤品给捎上了，哎哟江工你也知道嘛，格码星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我能拿到很难的！”
说完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江时舟。
江时舟有些无奈：“你要去的是主星，主星和格码星可不一样，你想要什么都有。”
“对哦，”莉莉骤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我怎么那么笨！”
江时舟看着莉莉，眼神无奈，然后摇摇头：“也没事，只是你之后麻烦，我们过去了之后，还不知道住在哪里，怎么安顿，你拖着两个箱子，怕是没地方去了。”
莉莉瞪大眼睛：“主将大人不管我们吗？”
江时舟静静地盯着莉莉。
莉莉悚然：“难道主将大人不管我们吗！他明明对你那么……”
“那么什么？”江时舟眯起眼睛，觉得莉莉的语气有些奇怪，“他不过是我的上司，为什么还要安排住处？”
“呜呜呜我错了，这样吧，等到下了飞船，我就去给你订房间好了……”莉莉有些委屈。
江时舟扶额，有些头疼：“行。”
——
林决房间。
“主将，属下调查过了，江旧年先生和莉莉小姐的身世并没有什么异常，”安斯将一叠资料放在了林决面前：“您看。”
林决打开文档，目光停留在江时舟的照片上，停滞不动。
很年轻的一张脸，像是他刚刚见到他时的样子。
“他的身份卡为什么没信息查了吗？”
“查了，官方消息是江先生对身份卡芯片过敏，所以身份卡没注入脑内，至于信息空白……”安斯犹豫了一瞬，道，“我怀疑他是黑户，过敏只是忽悠人，江旧年的这个身份卡或许都不属于他，所以没有记录他的任何事情。”
有任何疑惑，安斯都会对林决全盘说出。
但他想，哪怕江时舟撒了谎，林决也会包庇。
安斯低着头，等着林决的吩咐。
林决的手下压着另一份文件，莉莉的。
他完全没管安斯的疑问，直接问：“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斯愣了一下，回复：“属下查过，两人关系不明，算是相依为命，江先生幼年失去父母，一直靠出卖苦力为生，早年动过一场大手术，格码星条件落后，恢复了一年才能下床，而在此期间都是莉莉照顾。莉莉原来是个陪酒女，后来和地下老板有了牵扯，开了酒吧，之后请了一位老师来教江先生计算机，他们生活才恢复了正常。”
说完之后，安斯心底也有些唏嘘。
相比格码星众多平民，江时舟和莉莉的日子算是过的不错。只是难以想象，江时舟那样绅士文弱的人，竟然也曾经出卖过苦力。
动过手术，关系不明？
林决眼睛盯着江时舟的脸，问道：“手术？病因是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斯很明显早就查过，他只是有些奇怪林决对这些细节的追问，过去的林决并不会在乎这些，但是这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安斯说道：“是三年前，心脏衰弱。”
想了想，安斯自己补充到：“至于那位老师，资料显示来自于外星球，没有在格码星进行登记，所以查不出来，现如今已经不在格码星了。”
格码星管理混乱，若是在主星，任何出入者都需要提供身份登记，而在这地方就不用。所以那个老师的身份，只能问江时舟本人了。
三年前，心脏衰弱……
林决完全没管安斯口里的老师，他只注意到了江时舟的手术，脸色一白。
怎么可能？
三年前，应该是他清醒的时间？
可他在太空舱里一直很安全，为什么会心脏衰弱呢？
林决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他缓缓开口：“好了，既然这样，那没事了，如果没有别的异常情况，江时舟就不用再继续调查了。”
“是，”安斯想了想，又道：“对了，属下刚才收到了主星那里传来的信息，执政官大人，听说要在一个月后发布新令，是关于税收的。”
“又要提高税收？”林决的手指点着桌面，他眼皮轻轻一撩，看向安斯：“税收去年就已经上涨了，今年继续？”
“不是，”安斯皱眉，“是调整税收阶层，听说这一次要开始分化阶级，具体新令正在编写当中，而且新一代身份卡又在研制了。”
分化阶级，研制新一代身份卡。
那些坐在王座上的废物，又在折腾什么？
林决道：“好，不用管，吩咐下去，新令出来，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是。”安斯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林决的手指在江时舟的照片上轻轻划过。
就像是在抚摸他的脸颊。
这也是他执着要照片，而非直接脑内接收信息的原因。
从拥有意识，生出渴望，到真正的接触他，他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