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已经处于太洲海域地界,那艘花船也是太洲海域有名的宝阁楼。
宝阁楼不单单是烟花之地,亦如其名是一处聚宝阁,聚集着来自各地的宝物,在阁内拍卖。
因此,进入太洲,必会见到宝阁楼周围有着众帆船停留。
前面距离一炷香的路程就能抵达宝阁楼,但这回童心和容廉乘坐的帆船被撞,停滞了下来。
两艘船一同停留在海面上,不多时从那艘船上逃窜过来一道狼狈身影,发丝凌乱,衣不遮体,脸颊被打得满是淤青。
“还敢跑,六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竟敢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
后面追上来的护卫,一声怒喝,身后几个壮汉立刻追了上去。
逃窜而来的女子,慌不择路,直接进入了船舱。
船上的掌舵见此,看了一眼与自己的船相撞的帆船,见到帆杆上一面带着洪字的旌旗时,脸色一白。
虽看到刚才逃上的船的女子心生怜悯,可他也不敢得罪洪氏洪六爷啊!
撞过来的帆船正是洪六爷乘坐的船......
女子逃窜进入船舱,船舱内除了船屋没有什么可躲的地方。
而这艘船上只有三个客人,童心、容廉还有夜罗。
“还敢跑?”
女子很快被逼到了船廊尽头,见到步步紧逼的壮汉,靠着船舱的房门推了推,打开门便钻了进去。
壮汉见此,脸上带着不屑。
帆船就这么大,进入船屋不过也只能躲个片刻罢了。
这间船屋内,居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童心跟容廉。
女子一进来,看到他们时,神色不禁一怔,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巧。
屋内童心跟女子四目相对,同样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很快,船屋的门被门外的人一脚踹开,几个大汉一涌入内。
见到他们追进来,女子脸上浮出惊恐之色,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童心道,“姐姐,救我!”
熟悉的声音,又唤童心为姐姐,除了童晏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叫她。
“哼,贱人,在太洲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敢忤逆六爷,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为首的壮汉发出嗤笑声,示意自己的手下赶紧抓人。
童晏看到他们欲要过来,再看看无动于衷的童心,眼眶一红,连滚带爬的爬到童心身边,充满污垢的手抓住她的衣角,“姐姐,姐姐。”
话刚说完,壮汉手下的人已经靠近过来,一把拽住童晏的发丝往外拖。
童心见状拧了拧眉,她虽然不知为何童晏会出现在这,可念在她之前跟在容绛身边的时候没有坏事,素白指尖轻轻一动。
锐利如刃的银丝旋出手腕。
仅是寒芒一闪,用力抓住童晏发丝的那只粗壮胳膊,瞬时连皮带骨断落在地。
片刻后,那人反应过来,痛苦地抓住自己的断臂,发出一声惨叫哀嚎,“啊!!!”
见到这一幕,为首的壮汉惊觉回神,目光警惕地看向童心。
他方才根本没看清这个女子是怎么出手的,用的又是什么兵器,竟能将一个人的手臂骨,如同切豆腐一样,切的整整齐齐毫不费力。
见此,为首的大汉目光闪了闪,朝自己手下示意,先带走受伤的人,回去禀报给六爷再说。
怕是这船上的人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若擅作主张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尽管六爷平时目中无人,但洪家主交代过他们,要多点眼色,不能凡事都依着六爷的性子。
不一会,几个大汉迅速离了去。
见到人离开,童心收回目光,瞥向还跪在地上的童晏,漠然道,“你可以走了。”
她对童晏为何出现在这为何变成这副模样,没有什么兴趣。
之前在王府,没有了七王妃后,童晏尚且还能作为郡主过着没有前景但还算锦衣玉食的日子。
但现在容氏覆灭,王府不复存在,她自然也不再是郡主。
“我......”童晏哪里敢离开,就算离开,她也不知去往何处。
原本容绛离开王府前往香洲,她是跟着一同去的。
后来不知为何出了事,她被人贩卖进了烟花之地,后又被一个商人看中买走送到了太洲。
短短几个月,几经波折。
要是那洪六爷真的只是贪图美色,而没有那些令人发指的床笫手段,做个小妾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她哪里受得住在床笫上的酷刑之欢,不得已便趁机逃跑。
眼下敢断定,就算童心解了围,恐怕洪六爷也不会放过她,她依旧走不出太洲海域。
而太洲海域上,有一个扬名的漕帮洪氏一族。
洪氏专做水上营生,在太洲海域称得上霸王也不过为,不仅太洲,三陆七洲的海域,都有洪氏一份。
思及此,童晏咬了咬唇瓣,到底是贪生的,哽咽道,“我已经无处可去,也不想再颠沛流离。”
“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我不再生出别的心思,你我之前的恩怨便是一笔勾销。”
“只要你肯收留我,从今往后我定好好伺候你左右。”
以前在相府,童晏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
那个时候,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命运会是如此,能想到的也只有皇后宝座。
“我身边不缺婢女。”童心冷眼看向她,“再说,你认为我能信你几分?”
听完这话,童晏猛然抬头,神色坚定道,“我发誓,倘若我方才说的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她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要是童心不收留她,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就算以后当个伺候的婢女又怎么样,能苟活着,总比打死要好。
何况童心似是对身边的婢女极好,光从碧青那个丫鬟身上就能看出来,平时出行穿得跟个大门户的千金似的。
她相信,只要自己没有异心,待时日长了童心自不会待她苛刻。
看着童晏一脸哀求,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心气,童心内心倒也没有再惦记着以前的恩怨。
虽说丞相府是有养育之恩,但原主也早因丞相府的人而死。
撇开这些恩怨不提的话,单单收留童晏作为贴身婢女,未尝不可。
“既然你执意要跟着我,我便留下你。”
听她松了口,童晏神色一喜,只是还没道谢,又听童心说道,“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日后你跟在我身边,想离去大可说道一声,无须用别的手段。”
“一旦用了,恐怕不是你离开与不离开的事,而是万劫不复。”
童心从不会强留任何人在自己身边,离去便是离去。
就怕身边人心思深,想的太多而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宗主放心,这话我都记下了。”童晏自主开了称呼,童心也没有反对。
只是另一边......
船舱内,歌舞升平,身子妖娆的美人不断扭动着腰肢,一个赛过一个柔弱无骨,环绕在软塌上的男子身边。
男子衣着华贵,只是瞧着精神萎靡,身形消瘦。
回来禀话的一干护卫正在几步之遥候着,没有六爷的发话,就是断了一条胳膊,也不敢先行去处理伤口。
“主子......”
见洪六爷迟迟没发话,为首的护卫忐忑地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坐在软塌上的洪六爷视线扫了过来,抬手间抽出身边贴身侍从的佩剑,丢到了地上。
“连个弱质女流都抓不到,还被断了胳膊,如此回来干什么?”
洪六爷满面阴霾,显然对此事极为不悦。
在整个太洲,还没有人敢如此不给他颜面,自己手下断了胳膊,跟打他的脸有什么不同?
一见到六爷动怒,为首的护卫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赶紧求情道,“主子息怒,是属下等人无能。”
“只是那女子不知是什么来头,逃窜到对面帆船上后,称呼救她的那位姑娘为姐姐,像是相熟。”
“相熟?”洪六爷半眯起眼眸,凹青双目迸发出一丝冷意,“那又如何?”
“那女子与人相熟倒没什么,可相熟的那个姑娘出手不凡。”
为首的护卫说着顿了顿,“先前打听这女子身世时,说是来自天羽容氏,又跟身手不凡的姑娘相识,想来会不会是有什么来头。”
天羽容氏,现在虽已经覆灭。
可跟在之前跟容氏有关的氏族不少,也有诸多卧虎藏龙的家族。
“呵!”越听护卫这么说,洪六爷的脸色越发阴沉,“你的意思是在劝我息事宁人?”
“属下不敢......”他自是不敢劝,但老太爷有交代,近日得盯着六爷少在外头惹事,得劝着点。
如今太洲已经统一,圣皇童氏那边已经将目光看向太洲,说不定什么时候派人过来出使。
倘若不慎碰到童氏的使者,别说六爷得罪不起,就是整个洪氏家族都不好说话。
洪六爷心情不佳,冷眼扫视着几个护卫,“既然那个贱人敢逃,那就将她们一并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敢从本六爷眼皮子底下救人。”
“这......”
为首的护卫闻言,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神色刚表露,洪六爷眉宇一挑,“怎么,你想违抗我的命令不成?要不是看在老太爷的脸面上,你今日办事不利就已是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