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关虽是个杀手,但听林妙竹这番话也觉得有一番道理。
这些时日他们二人只在香洲,阁主没有别的什么叮嘱与交代,有些事儿掺和的少。
既是碰上了,那自然要查一查。
“此事我会传信回去归云阁,让二堂主查一查。”
“嗯。”
林妙竹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来,“对了,明儿起就不去支摊了,我已经跟一个东家谈了这门营生。”
“什么时候?”彭关疑惑不已。
“就是前几日与咱们喝茶的那位,她是卖胭脂水粉的,但花穗之物也是女子所用。”
“那位东家想多条商路。”
说话间,两人折返回去。
看着繁花似锦的香洲街道,林妙竹心里有些怅然,若不是经历过一些事,又亲眼所见。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繁荣昌盛香洲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香洲之事无须彭关上心,二堂主那边自有定论。
何况白飘飘死于浮洲地界,死在了江氏手中,消息传回来那一日,他已经让人暗中彻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顺着这件事,目光一直都盯着容氏,也注意着自家阁主的行踪。
只是......
二堂主不知阁主的心思,离开圣皇这些日子,迟迟没有传达过其他的指令。
为了好生保护阁主,谨防君主突然下令让阁主办什么事儿,归云阁这边一直都如往常那般谨慎行事。
这边,童心等人已经抵达九重。
她好些日子没传消息回去归云阁,是因为没打算过度掺和容氏内乱。
自到了天羽之后,明显是容廉的主场,亦是他的地盘。
几位公子夺位、瘟疫、容甫、容融、容绛,这些人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而眼下,也有些不大能看清容廉真正的心思。
他到底是在帮容绛,还是在帮羽皇?
如若是帮容绛,这个时候应该让人回去,只要容廉愿意,便有的是法子让容绛即刻回天羽。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思忖着,一行人下了船,进入九重地界。
九重不同于天羽跟圣皇那般看得见的繁华,相反,这里更像是一个荒芜之地。
入眼是一片片黄土,漫天飞舞的沙尘。
迷尘中,隐约可见不远处的建筑。
码头周围没什么人,就算有也只是寥寥几人。
他们身上虽看上去裹得结结实实,但身态轻盈步伐稳健,身上皆带有兵器;时而逆风时而顺风行。
“咳咳咳!”
初来乍到的容绛,被风沙迷了眼,呼吸间呛入了嗓子。
强烈的咳嗽几声,从身上摸出地图看了看,随后塞回怀里,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容绛平日在温柔乡里待习惯了,陡然来这种漫天黄沙的地方,自然不好适应。
何况刚从海面过来,身上正是湿气沉沉的时候,进入沙地更难受。
比起他来,后面两个人走的轻松得多。
童心在现代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在沙漠待的时间不少。
再看看身旁的容廉,悠然自在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头一回来。
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抵达一处城池。
原是在码头时就能隐约见到模糊的轮廓,却不想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走到。
这会儿见到的人多了起来。
城门敞开着无人守城,来往的人进出也没有任何禁制。
三人此刻已经灰头土脸,容绛拖着沉沉的身躯站在城门口,抬步过去。
本以为能跟其他的人那般顺通无阻,谁知刚一脚踏过去,忽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还不等迅速那是什么动静,从不知名的角落飞来数支羽箭。
羽箭上附有强大的内力,破空而来的速度也快。
“该死!”容绛反应过来时,羽箭近在咫尺。
侧身闪躲不及时,被擦伤了肩膀。
紧跟其后的童心跟容廉,因是一左一右站在两侧,无须动弹便能避开。
那羽箭飞来的位置,根本伤不到他们二人。
若容绛仔细观察,便能看到,这些进出城内的人,走的是过道两旁,并不走正中间。
而且他们的步子有些讲究,明摆着城门口是有机关才无人守城。
容绛后知后觉发现这点,神色难看不已,余光斜睨一眼身后两人,见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深觉丢了颜面,眼底不觉划过一丝狠戾。
“几位是头一回来吧?”
来往的行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满面胡须的壮汉,肩头扛着千斤锤。
听见这话,容绛放开握住胳膊的手,朝对方拱手询问,“不知阁下是?”
“引路的。”
壮汉简单回话,说完,招了招手,示意容绛等人跟他走。
“引路的......”容绛嘴里念叨,心中思索,难道是墨家派来的人?
就在他抬步跟上去时,后面的容廉神情一变,状似体力不支的倒靠在童心肩头上,“本公子身子不适,劳烦三宗主扶一扶。”
话说完,蓦地咳嗽出声。
蒙在脸上的玄色方巾,片刻被侵染成鲜红。
“哼,七公子不是很有能耐,要走倒是自己走。”童心这些日子跟容廉在帆船上,一直都没有‘和好’过。
至少在容绛眼里是如此,这会儿冷嘲热讽也都成了家常便饭。
看到容廉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容绛办正事要紧,不由得开口道,“既然容廉身子不适,那就请三宗主领着他进城内客栈歇一歇。”
闻言,童心拧眉,嘴上虽然没答应却也默认了。
不多时,容绛跟着那壮汉离去,童心则是带着容廉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暂时落脚。
等进入客栈内,容廉恢复如常,拿起茶壶自斟自酌。
“那个壮汉是什么人?”童心有些好奇的问,应该不是墨家的人才对。
可容绛又是第一次来,能有什么人接应他?
听她这么一问,容廉唇角勾起淡淡笑意,“不过是一些沙漠强盗罢了。”
“强盗?”童心嘴角一抽,“你不是说要扶持容绛策反,怎么看上去又有点不像那么回事。”
说好的是要扶持,但越到后面,越不是这样。
“他登上王爷之位就已经达到扶持的目的。”容廉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作用只有这么大,不过是一个关键衔接所在罢了。”
“不是很明白......”
童心感到有些糊涂,她这段时间发觉,很多事早就在容廉的谋划之中。
对于容氏的谋划,要在认识她之前,所以有些事会有些看不透。
臂如现在,容绛关键衔接的作用是什么?
而容廉将江氏送给墨家,羽皇那边却不顾此事,先解决容绛的人......
看着童心满腹疑惑,容廉提了提眉梢,放下茶盏,徐徐道,“墨家是羽皇麾下,全族都是。”
“他们这些年在外办事,不过都是在替羽皇办事。”
“真正想要策反容氏,容氏内乱无法云起,得需要借助外力。”
“墨家是羽皇的人?”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童心满目惊愕,“那墨家的弟子在圣皇,也是为了探查圣皇的机密?”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现在才知道。
想到这,不禁有些幽怨的看向容廉,“墨家跟天羽有来往,圣皇呢?又是跟九重哪个隐世家族有来往?”
“圣皇童氏跟九重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容廉继而又解释,“追索根源,墨家跟天羽的交际,还是从多年前两大氏族攻打九重时起有了来往。”
“那时墨家擅长阵法,是十大家族中镇守九重边关的一族。”
“但因碰上了童氏当年一位机关大师,兵败边关,全族成为阶下囚。”
“后来,容氏跟童氏借路进关商议无果,两个氏族在九重边界起了战意。容氏为了不让童氏顺利入关进入九重,反而救出了墨家一族放虎归山。”
“这也是当年攻打九重未果的真正缘故!”
听完后,童心若有所思,“那这么说,皇都那边被屠杀的大臣,确实是墨家出的手?”
“不错,确实是墨家在替羽皇清理门户。”容廉随口回答着。
原来如此!
童心心里暗忖,难怪之前一直觉得容廉的心思捉摸不透,在容绛身上也没有过于明显的算计,有点不符他一贯的作风。
想要策反容氏,在关键时候又不打算劝说容绛回天羽,等于是不管不顾,像是在白忙活一般。
现在,得知墨家跟天羽早有较深来往,方才知晓一个容绛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会儿前思后想,童心又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你将江氏送给墨家,只单单为了能够顺利出行九重?”
墨家本就是容氏麾下,江氏去了墨家麾下,说到底根本没有脱离容氏。
一想到这,不等容廉回答,童心眸光瞬凝,哑声道,“江氏的下场会如何?”
没有了向阳草,羽皇必然勃然大怒。
他们落到墨家手下,倘若全族覆灭,反而追究不到容氏头上。
“这也是来九重的原因之一。”容廉此刻不再隐瞒自己的目的,“将江氏送到九重,的确是为出行方便。”
“但容氏内族联合众多人反叛,本就不容大意。”
“那些暗中谋划的人之中,也包括前七王爷是其中之一因瘟疫之事被除。”
“如此,七王府公子们的行踪更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