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活命无望,红妈妈看了看主子的尸身,微阖浑浊的双眸,当场撞墙追主而去。
那一声闷响,响彻在殿厅内,绵绵回荡。
身立在侧的童心瞧着红妈妈的举动,不禁眉心微动,稍转开视线,暗自吐纳一口浊气。
如此还不算完!
作为证人的丫鬟清灵,正因红妈妈的死惊得眼泪夺眶时,却听容绛下令道,“将这忘义弑主的丫鬟拉出去,斩首示众。”
“是。”侍卫得话,立刻粗暴地将她拖出去。
后知后觉的清灵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曾跟自己戏水同欢的人,“公子,您怎么能......”
话刚出口还未多说几个字,侍卫手中寒光一晃,自她脖颈而过。
剩下的话,硬生生地扼止于喉。
人已死,侍卫还是执行命令将清灵斩首。
手起刀落,在场众人皆屏息敛气,生怕呼吸重上那么些许引来这位刚新晋的新主注目。
血腥味在空气中徐徐弥漫,经久不散。
鲜红血色沿着地面顺流,跟周遭的红绸相交相衬,喜庆跟杀戮结合,既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亦是昭示着容绛的为人行事。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除掉‘容儿’,他无非是不想得罪留用的容廉,又不愿童心因一个贱婢再次跟容廉反目。
总的来说两个人都有可用的价值,这才借着丫鬟的名义牵扯进来七王妃。
新晋之夜,四条人命。
看着庭院地面上那一滩刺目鲜红,童心半阖眼眸,褐瞳中覆上几分微不可察的清冽。
早前就听容廉说过容绛暴戾嗜血、心狠手辣,今日一见到确实如此。
欲成大事,牺牲与杀戮虽无可避,但容绛的行事跟天羽皇室的做派有何分别?
思忖间,童心不觉又微微侧目,看向演技在线素来敬业的容廉。
同样作为谋大局者,尽管他平日抠搜不讨喜又爱物尽其用,却不会草芥人命滥杀用过之人。
比较之下,这厮反倒被衬托成了善类。
好好的庆贺夜宴,最终不欢而散。
‘罪魁祸首’已处置,容廉带着‘容儿姑娘’的尸首回了七殿院,按照规矩,妾侍没有资格在府邸办丧。
规矩便是规矩,即便容绛打算重用容廉,也没有格外开恩。
夜间,容廉连夜带着‘容儿姑娘’的尸首离开府邸,找一处风水宝地安葬。
“七王爷好手段。”
主殿院内,童心落座在左侧,面色有些不佳,对容绛的一番费心留用容廉甚是不满。
见她对此感到不悦,容绛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知道宗主对七弟痴怨,但怨恨一个人不一定杀了才算解恨。”
话落,余光示意候在旁侧的童晏。
童晏朝童心走去,双手奉上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
“宗主与七弟成为夫妇大半载,想必知晓他身有隐疾,或是也听闻过天羽的毒咒。”
提到毒咒,再看跟前的奉上的瓷瓶,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多谢王爷了。”童心转怒为愉,收下了东西。
“此等小事无须言谢,接下来本王还得仰仗宗主帮衬,望宗主不吝余力。”容绛说到这,屋内的童晏抬步出去了去,连带挥退了门外其他人。
接下来才是说正事的时候......
另一边,从七王府连夜出城的马车,行程半个多时辰。
“咳咳咳——”
原本躺在马车内毫无生气的人,蓦地睁开双眼,猛然坐起身吐出一口淤血。
吐出一大口毒血,容融的脸色苍白如斯,过了半响才缓过劲,长吁一口气,“老子还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
“前面就是彭阳关卡,三哥既醒了,我便不多送。”
说话间,马车甫停,容廉准备下马车换乘回皇都。
“等等。”
扫了一眼马车没见到风轻淮,容融一扬眉警铃大作,“八弟呢?”
事情办完,总不好出尔反尔吧!
“他在彭阳关等你。”容廉直径下马车,须臾又说了一句,“容绛成功登位,接下来会有所动作,这一阵子你与八弟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天羽,免得引火烧身。”
登上王位,正是容绛迈出下一步的时候。
暗地里筹备的黄金,即日就会出海送往香洲。
提醒一番后,容廉换乘坐上与这辆一般无二的马车折返回城。
目送马车远去,容融闷哼一声,对方才的那番话不以为然,容绛筹谋跟他和八弟扯不上什么干系。
“主子,三公子那边真的不需要再多派人在暗中盯着的吗?”
回去皇都的路上,夜罗不放心道,“虽说有神医在,但要是三公子临时改变主意,挑动五公子串通一气不慎将消失传给皇室,恐怕会功亏一篑。”
主子暗里为协助容绛,说动容宽动用将军府的势路联名举荐,又按下五公子准备上奏金器一事。
可三公子与他们不同,作为一个雅人的中流砥柱,若他心急争夺香洲,当下便是扼杀容绛大局的最好时机。
“不必多此一举。”容廉倚靠车壁闭目养神,他要是有所担忧,就不会让风轻淮将容甫带上。
现在临近金器出海,除了自己的心腹,容绛会直接处置那些参与者跟一些知情者。
而容甫就是其一!
但凡露出一点踪迹便会有杀身之祸,容融深知这点,等见到人只会连夜赶路离开天羽。
如容廉所料,容融隔日抵达彭阳关,见到风轻淮还见到容甫在此时,根本来不及歇息几日,带上他们俩马不停蹄的离开天羽。
赶往边境码头的路上,恼得怒骂不休,“容廉这个浑滓,就知道他从来没安什么好心,亏得老子以为他从良从善特意提的醒。”
“三番五次的算计,总有一日要让他知道老子的厉害!”
随着七王府的新主落定,后宅血争平息恢复如常。
第二日,挨着夜幕时分,七殿院颇有些动静。
“快,手脚都麻利点,将烧好的银炭拿进去。”
方姑姑使唤着婆子丫鬟进进出出,自己也没闲着,又是拿被褥拿披风的。
“公子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进深秋的天怎么怕冷成这样。”
“都在嘀咕什么!”方姑姑耳尖,见几个小丫鬟低声议论,怒声呵斥,“嚼舌根的小蹄子,非得要拔了你们的舌头才得安宁。”
看掌事姑姑动怒,被训斥的几个丫鬟赶紧垂头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