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七王妃不经意的一提,‘容儿姑娘’连忙端起甜羹,瞧着似因得知公子的偏好而喜上眉梢。
若仔细看,埋头下的面容一阵龇牙咧嘴,低吟怒骂,“卑鄙之徒,要不是为八弟、为雅人流派,老子可不会如此卖命!”
“若是这会服用下去,再见不到明日的晨光,老子就是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当然,倘若平安无事,等八弟的事落定,来日也定要给容廉一番教训才行......
怒骂完,容融丹田沉息,将甜羹送到嘴边,仰头一口闷下去,吃出了烈酒上头的既视感。
坐在旁的童心听得那番怒骂,微一扬黛眉,精神上甚是支持他跟容廉秋后算账。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好坏。
想到容融和他雅人流派的用途,以及风轻淮诉斥自二十年前起就被自己师兄算计,两人完全深陷那厮股掌之中,对比之下倒显得她的待遇算是好的。
这番,七王妃见容儿姑娘服食了甜羹,逐渐露出冷笑。
要说现在能甘心自然是假的,不论见到容儿还是见到童心,根本压不住心底那股源源不断往外窜的怨恨。
哪怕是保命的紧要关头,仍然铤而走险在私下做了点手脚,欲要一箭双雕。
只要容儿姑娘中毒发作,坐在身边的童心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设想是好,但往往设局者不知自己已在局中。
以容绛心狠暴戾的行事手腕,最不喜节外生枝留下后患。
而七王妃做的那点手脚,不过是买通伺候在‘容儿姑娘’身边那个叫清灵的丫鬟,塞点铜钱串通一气。
不巧,清灵是容绛的人,既能答应此事自然也能做点别的。
臂如,在她分心时递过去一杯茶水。
因心思全然在对面的人身上,七王妃根本没注意到递茶水给自己的并非红妈妈,接过茶盏悠然品茗,静待事发。
不过片刻,碗碟忽然打翻在地。
“咳——”
伴随着剧烈呛咳,只见‘容儿姑娘’脸色铁青异常,嘴里陡然吐出一股黑血喷洒在席桌,“救我!”
毒性发作,不光感到毒发的痛苦,随之而来的还有对丧命的畏惧。
一时间容融思绪繁复,自己一心为雅人,为壮大流派,日后好争一席之地。
但他是七王府的公子,身在权势残酷相争死伤无数的天羽皇都。
本该任何人都不可信,却是抱着侥幸急功近利。
向来没在怕的人,此刻一只手使尽浑身力气抓住童心的手腕,眼里透着求生欲。
触及那般惊慌的眼神,童心感到愕然,不等她做出举动,容融失去意识整个人自交椅摔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这一幕发生的突然,在场的女眷无人反应过来,倒是七王妃率先站起身。
只是,起身那一瞬,她忽然感到五脏六腑传来猛烈剧痛,顷刻血涌上喉咙,张嘴之际,瞳孔放大充满疑惑。
还未曾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妃!”
被琐事拖住的红妈妈正要过来候着,见到王妃倒地不起,惊呼着疾步过去。
听见惊呼声,在场女眷总算惊觉,吓得一个个起身离座,“快来人,来人呐!”
王爷新晋之喜的宴席上,死了妾侍与女主子,此事不小。
当即停宴彻查,好在来道贺的外来宾客这个时辰都回府了。
“容儿,容儿......”容廉抱着‘容儿姑娘’的尸首,连呼其名,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更显悲痛欲绝。
“七弟,节哀。”容绛眉宇紧皱,看似为之惋惜,却是因容廉此刻真情流露的悲戚神色,对他少了几许提防。
“查!”
蓦然间,容廉抬首,凌冽阴鸷的墨眸掠过容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童心,“不论是何人下的手,我都会让其为容儿陪葬!”
迎上那般令人惊骇的目光,明知是在做戏,童心还是不由得为之一憷。
稍一回神,嗤笑出声,颇为不屑道,“七公子不必这般看着我,本宗主想要她的性命,根本无须下毒。”
“这件事本王已经命人彻查,七弟稍安勿躁。”
原本容绛看童心跟容廉反目乐在其中,可现在反而有些头疼,生怕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当场大打出手。
正说着,届时门外的侍卫快步进来禀话,“王爷,属下查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丫鬟,从她拿着出逃的包袱里搜出了毒药。”
“将人带来。”
“是。”
没一会,丫鬟被侍卫推送进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丫鬟眼熟,正是七殿院伺候的清灵。
“王爷饶命,七公子饶命。”清灵哽咽不已,害怕得浑身抖成了筛子,“奴婢受到威逼利诱,一时忌惮才在甜羹和茶水里下了毒。”
“威逼利诱?”容绛嘴角噙着笑意,傲然冷冽,“你且说说,何人敢在本王新晋之日下手?”
“是,是红妈妈!”
说完这话,清灵的脑袋深埋在地面,心虚的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红妈妈是何等反应。
守在自己主子尸首身边垂泪的红妈妈,听到这话蓦地愣了愣,随即怒喝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奴婢,奴婢没有胡说。”
“你对王妃当年阻止你成为先王爷姨娘的事一直怀恨在心,眼见王妃失权不再操持府邸中馈,便趁此机会雪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光给王妃下毒,还给容儿姑娘下了毒。”
“就算王妃中毒没死,只要容儿姑娘一死,到时再将此事告发在王妃身上,七公子因失挚爱悲切,必是找王妃报仇。”
言及此,清灵越发颤抖不休,支支吾吾道,“这,这些不都是您亲口告知奴婢的。”
当年红妈妈恰逢风韵犹存的年纪,被先王爷看上险些成为姨娘移居楼兰院,此事但凡是府里稍有资历的姑姑都知晓。
为奴为婢的,谁都希望有出头之日,红妈妈自然不例外。
那时,被自己主子压下锦衣玉食的机遇确实有过怨,但事情过去多年,她对自己主子忠心不二早已淡忘。
现今主子死得不明不白,自己竟还被污蔑弑主。
但作为王府多年的老人,红妈妈怎会不知清灵的一番话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