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容融冷哼一声,别开视线,“七弟早就认出我,这两日是在故意整我吧?”
“既来便是客,自然不好怠慢。”
进了屋,容廉落座软塌,再度道,“三哥明知我与容绛不会结盟,何必还多此一问。”
显然他们方才的对话已是听见。
“我自然知晓你不会与他结盟,除了他,不是还有别人?”容融这话暗指容甫与小世子,虽说小五是个病秧子,但不代表是个废物。
至于那个小世子就更神秘了,作为世子出身,因三岁那年患上一场怪病送了出去。
只知送了出去,送到哪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肯定的是人还活着。
“别人?”
容廉唇角噙起一丝淡笑,“五哥在三哥手中,八弟又未曾谋面,如此我还能找谁结盟。”
“不如这样,我与三哥结盟,三哥觉得意下如何?”
“少来这套,你小子我信不过。”话是这般说,容融心里还是有所思忖。
他不去找容绛是因为那人是个喜欢借助女子上位的软蛋,而容廉虽狡猾如狐,到底凭借的是自己的脑子。
思量再三,随而开口道,“倘若真是结盟,你是何等打算?”
“扶持容绛登位。”
简短的几个字,让容融神色微变,“为何?”
“因为香洲。”
“香洲?”
“容绛私下换了大半个天羽的金器,他不是凭一人之力,还有其他王府的人同谋以及外界势路,拉拢了多路人马。”容廉并不介意将消息透露给容融,“王爷这个位置,在哪坐都是一样坐。”
“不同的是,作为来日容绛的开国大臣比起天羽皇室奴仆却要高贵得多。”
提到皇室奴仆,容融倏然蹙眉想起体内的毒咒,七弟说的没错,天羽十二王爷皆皇室奴仆,只是在外人眼里高人一等。
各王府的公子自小体内就会被下毒咒,即便坐上王位,最多活到知命之年。
思及此,不觉开口道,“既然七弟要扶持容绛,想必是已有解药?”
扶持容绛换来解药,这笔买卖未尝不可做,但成为他麾下大臣便是不必了。
“解药算不上,不过是有跟皇室同样的配方罢了。”
讲到这,容廉随而说起清风城平定瘟疫的神医,“平定瘟疫的神医乃是毒宗弟子,往回皇室给予毒咒的解药本就是以毒攻毒。”
“毒宗擅长用毒,解此配方易如反掌。”
言罢,朝身旁一言不发的童心示意。
她会意过来,从怀里取出紫玉诏一扬,笑着道,“上回去圣皇时有幸碰见过毒宗弟子,紫玉诏便是她所赠,此事有迹可寻。”
紫玉诏没有几个人认识,既然对方都说可以查,足见十有八九是真的。
“有此夫人夫复何求,还是七弟有福气。”容融有些羡慕容廉。
圣皇三宗主的位置,没能耐坐不上。
何况,她既是大名鼎鼎慧才鬼蝉的高徒,又是横扫千军战神云仲展的名师,能拿出紫玉诏反倒不足为奇。
这女子,不论在谁身旁都是如虎添翼。
羡慕是应该的,只是容融并不知,童心能盛名在外靠得不仅是自己的实力,还有运气及容廉缜密的安排,这些都缺一不可。
屋内三人言谈良久,直到头时辰不早,容融起身道,“只要七弟不出尔反尔,我便搭上你的顺风联手事成。”
“那就有劳三哥辛苦这几日了。”容廉拱了拱手,“夜罗,送‘容儿姑娘’回院,另交代方姑姑好生安置院子,切莫怠慢。”
“是。”候在门口夜路应答一声,随后送容融回了偏院。
当日夜里,容廉也歇在偏院,主院那边频频传出砸物件的东西,以及丫鬟宽慰的说话声。
“主子,您消消气,公子只是一时被那狐媚迷了心智,等过些日子自然就腻味了。”
屋内碧青坐在门口,大声说着话。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件上等白玉瓶应声而碎。
接着响起女子哽咽的声音,“你别跟我说这些,男子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死在新婚之夜。”
七殿院半夜都听得见抽泣声,院内丫鬟与婆子听得真切。
第二日时,天还未亮消息便不胫而走。
“七夫人失宠了!”
“嘘,别说的那么大声,让掌事姑姑听见又的罚咱们了。”
“听说昨儿个夜里哭闹了一宿,身边的贴身丫鬟没辙去敲了偏院的门好几回,这才将七公子唤回主院。”
“后来呢?”
“后来,不出半个时辰偏院的容儿姑娘差了丫鬟去主院,说是身子突然不适,匆匆忙忙地去请那位平瘟疫的神医诊治,总归闹了一宿挨着天色见亮才消停。”
府里的丫鬟一个个私下议论,这会从浣衣房出来送衣裳的人,听着此话眼里闪过一丝精芒。
失宠?
哼,童心跟容廉两人一路从天启到圣皇再到天羽,如何失宠!
只怕这消息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出戏罢了。
“哎哟!”
送衣裳的丫鬟没仔细前头,不当心撞上一个掌事姑姑,将人撞得人仰马翻。
“对不起姑姑,姑姑没事吧?”丫鬟赶紧爬起来去扶人。
掌事姑姑吃痛得很,再看盘中的茶水被打翻,恼得一巴掌打了过去,“贱蹄子,走路不长眼,瞧瞧这摔的!”
“对不起,奴婢知错。”丫鬟捂着脸不敢抬头。
倒是掌事姑姑听着声音耳熟,拧了拧眉,“抬起头。”
丫鬟暗自咬牙,缓缓抬起头。
一看她的模样,掌事姑姑顿然嗤笑出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宴童郡主。”
以前是郡主,但一个月前王爷被斩首,宴童郡主因私下祭祀罪臣被王妃贬为庶人,留在府里当粗使丫鬟。
偏巧不巧,此番撞上的掌事姑姑,正是当初得罪过童晏被当众自罚张嘴的姑姑。
如今冤家路窄碰上,想起昔日恩怨,哪还有客气的份。
“哎哟喂,我都忘了,您现在不郡主了,成为了一个卑贱的粗使丫鬟。”掌事姑姑拍了拍衣裳,面带嘲讽,“瞧,我这鞋面怎么脏兮兮的。”
“奴婢给姑姑擦擦。”童晏赶紧拿出手帕蹲身擦拭。
“用手帕哪能擦得干净。”掌事姑姑忽抬脚踩那只粗糙溃烂的手背上,“不如舔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