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何处......”六夫人一愣,黯然摇头,“当下只想先活下来,别的暂想不到那般多。”
她如今孤身一人,又是弱质女流,若苟活下来怕是回不到鳌洲大庆,只能流落在外。
“看样子嫂嫂不知去往何处。”
这厢方姑姑奉茶进来,童心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待人下去方才接着说道。“嫂嫂出身鳌洲大庆皇商林氏,我在圣皇时曾听闻过林家。”
话说不假,三陆七洲各领地,能做到皇商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家。
圣皇掌管商路的是四宗,容氏掌管商路的则是三王爷。
另外六洲各地,虽不像童容两大氏族商户统一,却也有为首的商户,鳌洲便是以林家为首。
故而,童心听说过鳌洲林氏不足为奇。
“在没有庞大权势的仪仗下,能白手起家做到一洲领地为首商户的,仅此你们林氏一家别无二户,足以见得林氏在经商上有着鲜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听着童心的一番赞赏,六夫人不禁潸然泪下,“弟妹说的不错,我林氏确有林氏经商作风。”
“但那又如何?没有权势依仗,便犹同一块无主的肥肉,人人都想得到。”
“幼年时,我曾数次碰见家宅有人闯入,爹娘屡次躲过性命之危。从那会起我就想着日后及笄定要嫁一个有权有势的夫君,作为林家的依仗。”
话到这,六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可我,万万没想到竟会因此让爹娘丧命,让林氏落入他人手中,自身也是在劫难逃。”
“既如此,那嫂嫂可想过让林氏东山再起,将失去的东西,怎么失去的便怎么拿回来。”
直击人心的一句话,仿佛打开了六夫人新的眼界,不觉讷讷自语念叨,“怎么失去的便怎么拿回来.......”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就连眼下面临危险,亦是只想着逃之夭夭,离权势滔天的容氏越远越好。
忽然听童心如此指点,本就无依无靠的六夫人心里像是点着了一般,既看到了希望又振作了起来。
“宗主。”
改口唤一句宗主,紧接着六夫人豁然起身,噗通一声双膝重重撞击在地面,“还请宗主多加指点,往后我若有所作为,只要宗主有需要,我定当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她不是个愚钝的人,不过是反应稍迟罢了。
方才童心循循善导,没有直接开口让她追随于她,尽管有这个意思在里面,但令人极为舒心。
真正的明主大抵就是如此,纵有私心,却会先成他人之事。
“嫂嫂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将膝盖砸碎了,到时候怎么离开?”童心看她明白过来,莞尔一笑将人扶起,“说起来,我还未知嫂嫂名讳。”
“回宗主,我乃林氏名妙竹,年十七。”
“林妙竹,真是个好名字。”童心知晓她年岁不大,一听不过年十七,心里颇有些感慨。
这般年岁理应是个情窦初开的妙林少女,奈何天不遂人愿,家境变故,夫君起杀心。
一个女子该经历的,都让她在短短一年内经历完了。
被夸赞名字好,林妙竹难得露出一丝浅笑,“宗主,不知接下来我该如何做才好?”
“无须如何做,你若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便回去院子收拾,我一会让方姑姑送你离开王府前往天意客栈,到了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听完,林妙竹感激不已,“妙竹谢过宗主,宗主的大恩大德我永铭于心。”
“事不宜迟,别耽搁。”
随之童心叫来方姑姑,让她送林妙竹出去。
她们一走,房梁之处一抹白色身影悄然离开。
一炷香过后,天意客栈的客房里传出彭关颇为不满声音,“阁主怎将那个胆小如鼠的女子给收入麾下了!”
“既胆小怕又毫无身手,即便有经商之才,不是还得专请人保护好她?”
“再说了,咱们归云阁什么时候缺过钱财,倘若阁主有需求,我立刻让人送来就是。”
不怪彭关看不上林妙竹,昨日在皇都城外/遇袭,换个衣裳都磨磨唧唧的,他最不喜欢这一类人,无关乎男女。
偏偏这个时候,白飘飘要暗中保护阁主,林妙竹的事儿自然落到了他身上,因此才满腔抱怨。
“我只传话~话传到~我就走~”白飘飘虚弱的腔调响起,“我~会堂主的话~如数传达给阁主听。”
说完,人已经消失了身影。
“白飘飘你回来!”
“别以为你是二堂主的人就可以踩在我头上,要不是男女有别,哪轮得到你保护阁主!”
这话白飘飘是听不见了,彭关气恼地落坐下来,心情抑郁至极。
不多时,方姑姑将白飘飘送至客栈。
进了客栈直奔天字三号房,敲了敲门。
听见敲门声,无须问便知晓是谁到了,当即彭关冷眉竖眼地去开门,一脸不悦道,“来就来了,不知晓直接推门进来,敲什么?”
“我.......”
眼前的男子林妙竹昨日见过,此人凶狠外露,似是极为不好相处。
“你什么你,愣着作甚,等我请你进去不成?”
瞧着此人毫无温和可言,林妙竹虽感到有些胆怯,但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这算得了什么,随后抬步进了屋。
另一边,林妙竹前脚刚走不久,楼兰院便打发人到了王府。
一个王府的公子没了,府内却一切照旧,没有号丧没有挂白。
对外也不过是传出王府六公子容突发疾病身亡,让旁人知晓七王府从此少了一位公子罢了。
楼兰院那边的姨娘打发来的掌事姑姑,去过六合院没见到林妙竹。
打听之下得知人在七殿院,便又跑了一趟七殿院。
七殿院坦诚,童心没打算隐瞒也隐瞒不了,何须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