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算话

良久无声,七王妃微不可察地捏了捏手中秀怕,尖锐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进掌心,半响复又松开,稍稍平息着暗自涌动的心绪。

她惯是知道容廉喜欢聪慧的女子,越是聪慧越得他青睐。

眼前的人,能从天启那样一个小地方脱颖而出成为圣皇的三宗主,足以见得不容小觑。

看样子,会是她日后的一个劲敌!

“母亲。”

站了好一会,童心黛眉轻拧,“母亲留下儿媳可是有事儿叮嘱?”

她不是没差距到七王妃眼里带着的敌意,只不过这种敌意显得有些古怪,似有些妒意在里面。

妒意——妒忌她什么,妒意从何而来?

难道不应该是杀意么,容廉所娶的夫人三年死一个。

“没有事儿叮嘱。”七王妃敛去思绪,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只是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初来皇都几日劳累了,我这有进贡的补品,让红妈妈挑拣几样给你带回去。”

听了这话,童心莞尔一笑,“多谢母亲关怀,儿媳并无大碍。”

“倒是母亲平日操劳王府事宜甚是辛劳,那些进贡之物还是您留着自用的好。”

一口一个母亲,换做其他夫人这般称呼她,她还觉着辈分高颇有些高高在上。

但从童心嘴里出来的称呼,让七王妃听了格外刺耳,心里顿感怏怏不乐,不耐地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

“是。”童心颔首行礼,不一会离了去。

身边伺候的红妈妈将自家王妃的心思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叹息,宽慰道,“王妃无须在意一个外姓女子,七公子向来是物尽其用,等她没了价值自是弃如敝履。”

“你不必安抚,我心里清楚的很。”

说着,七王妃神色黯然,眼底划过些许不安,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面颊,“比起那些豆蔻年华的女子面容,我这张脸就像日渐失去光泽的璞玉,乍看令人惊艳细看则劣迹斑斓。”

不仅仅是面容,还有与容廉相差的年岁,以及身份。

即便面容和年岁都能暂且不提,但作为七王爷的妃日日睡在他人枕边,光是这点就足以令她自行惭秽。

“王妃,您可还记得七公子在年幼时候说过一句话。”

“何话?”七王妃渺然抬眸看着红妈妈,只听她道,“成事者不拘于泥,方能眼观天下。”

“七公子心怀天下,不同于寻常人,若不然当年也不会主动请缨跟江氏太女配阴婚。”

自家主子的心思她自是知晓的,纵是安抚的话,也得说到点子上。

果不其然,七王妃听了后,心里顿时开怀许多,那些惆怅随之消散而去,“你说的是,是我近日过于拘上这等小事了。”

眼下该思忖的不是她对容廉的情意,而是另外两件事。

首要之事便是王府王位继任,其次是对江氏的交代。

想到这,七王妃眼眸微眯起,“老六的杀妻的消息,你交代下去让人‘管住’自己的口舌,切莫传了出去。”

“是。”红妈妈会心一笑,颔首应答。

“王爷呢,可从宫里回来了?”

“先前听回来的人传话,半个时辰后就到。”红妈妈回着话,看时辰不早,适时提醒,“王妃先进内院更衣,该进宫赴夜宴了。”

得了提醒,七王妃长吁一口气,她惯是不喜欢去宫中赴宴。

当即起身进内院去,忽又想起一事,步子微顿,“今年夜宴就不需长世子妃随同了,你去知会七夫人,让她一道进宫。”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

这会童心还在六夫人的别苑,突然遭遇自家夫君疯魔似的杀意,六夫人心有余悸,“幸亏你们来的及时,要不然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没事儿,到时母亲自会好好管教六哥。”

容玉毫不在意的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童心坐在一旁点头附和。

但六夫人自己脱险并未感到高兴,想起跟自己一块从小长大亲如姐妹的婢女,两行清泪再度滚落了下来,“可怜跟我多年的陶子,我这个做主子的连替她收尸的能耐都没有。”

“六哥真是狠心,平日瞧着温润如玉般的人,怎就那般大开杀戒。”容玉抿了抿唇,小丫头倒仗义,“嫂嫂,你那婢女的尸首我去跟六哥讨要过来,你且等着。”

“真的吗?”

六夫人眼泪汪汪地望着容玉,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似的看了看童心。

直见到童心点头,六夫人才握住容玉的双手,感激道,“谢谢小郡主,小郡主的大恩大德我定是没齿难忘。”

她唯一的依靠便是自己的夫君,如今连夫君都想杀了她,已是觉得没有了容身之地。

而七王府处处都是算计与疏离,感觉不到半点人情味。

此番得小郡主与七夫人的相助,六夫人心里才升起丝丝暖意。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去。”小丫头做事风风火火,话说完便大步出了房门。

待人一走,六夫人稍稍平静下来,遂看向童心,“弟妹,之前你说要查我爹娘之死,是否还算话?”

能在此时这般问,想必是心里已有所猜测。

“自然算话。”

得到肯定的答复,六夫人忽然起身跪在她面前,“我身无一物,娘家的一切都在容舒手里拿捏着,除了给弟妹行跪礼便拿不出别的来。”

“嫂嫂这是作甚?”童心愕然准备将人扶起来,却被六夫人用力按住了双手,“弟妹在马车里跟我说的那番话,我并非不明白。”

“只是我以为,不过是弟妹挑拨离间罢了。”

“但现下细想,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妇人受到挑拨,弟妹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

说到这,六夫人切齿腐心目光肃然,“还请弟妹帮我查清楚我爹娘——究竟死于谁人之手!”

在容舒真正想要她的性命露出那厌恶的之色时,她意识到自己从未看透过自己的夫君。

一年前与其结亲前夕爹爹便反对过此事,数次提到容舒非良人。

可她情窦初开满心只有男女之情,哪听得进去。

不但如此,竟还愚蠢到将爹爹对他的不满悉数告知,才有了后来容舒样样投其所好,征得爹爹同意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