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当朝弹劾

童心打住云仲展的话,“没有可是,你记住,你虽尊称我一声师父,但不可擅自替我做主行事。”

“于我于你一般无二。”

说起来,她内心确有暖意,当初替容廉降下云仲展,他倒为人仗义。

若非立场有别,论交朋友是个可靠之选。

“师父所言极是,徒儿不该擅作主张。”云仲展不是不明之人,“徒儿知错。”

“好了,我今日来就是跟你说个清楚,回吧!”

她还要赶着去三宗当差。

“师父。”云仲展叫住她,“我过些时日回去云列。”

他不放心师父一人在这。

“沧洲兵符已交给了西宫太后,你日后有为难之处可以进宫求见她。”

仗义如徒,童心微微点头,口头上应答一声,“知道了。”

她怎会去求西宫太后,避还来不及。

打过招呼,赶着去了军武门。

昨日赵御医替鬼蝉诊治,想必消息已经传达宫中。西宫太后定是欢喜,那君主与长公主不知作何反应。

鬼蝉之死还未传开,此事只有西宫太后麾下忠臣知晓。

因此,消息不会从西宫走漏出去,要宣之于口的该是童心自己。

正是鬼蝉的死未扬,赵御医门下七庭次子被打被撤,他纵知三宗主失了最大依仗,亦不敢挑衅,怕走漏风声。

到时得罪的是西宫太后,触怒她,全族性命难保。

没有赵御医肆意宣知,童心在练纳营的敲打警醒甚有奇效。

昨儿个恰逢她救了鬼蝉回客栈,只见了赵御医一人。

那些门庭离去之后,复后细想,赵御医之前给三宗主诊治过,人家有医术傍身,稍求上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他们……

跟三宗主素无交情,不留在客栈求见,跟着一同离去作甚?

后知后觉觉得不对,连夜知会门庭走后门的速速赶回京都。

今儿个一早,童心抵达练纳营,便有数百任职新卒卸任回营。

“见过三宗主。”

齐刷刷的人站在营帐外恭候,童心扫视一圈,眯起凤眸。果然走后门的油水多,一个个吃得肥膘体壮。

“最前面的一排,围绕校场先绕二十回。”

信手一指,最前面一排,那都是刚归营的。

营地校场不是一般的大,绕个二十回,怕不是要命。

“宗主,小的身子腿骨不好,不便……”

“辅主。”

听得童心唤她,手中提着金丝软鞭的童昭宁走过来,俏脸一怒,软鞭一扬,啪嗒甩在地面,扬尘四起。

“撩起裤腿看看,谁的腿骨不好,本辅主给他打折了送去给赵御医诊治诊治。”

这些人回归营之前,已听闻京都跋扈昭宁郡主担任辅主。

有听说过见过的,也有听说过没见过的,总归今儿都见了。

看着眼前美人娇俏,但凡瞥见金丝软鞭,肚上几层膘圈都得抖成筛。

被童昭宁一震慑,众人拔腿往校场跑。

“哼,一群废物还想跟本辅主斗。”

在旁的童心耸了耸肩,放上一只童昭宁,果然事半功倍。

见到其他人去校场,门口站着守卫腾冲棕眸闪过一丝讶然,他到底并非愚钝之人。

三宗主上任不易,昨日对他冷言吝色,并非意在趋炎附势。

“卑职腾冲,见过宗主。”

迈步过去,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好家伙,童心没反应,倒将方才立威的童昭宁给惊得脸色铁青,“你吓死本辅主了!”

“卑职见过辅主。”腾冲朝她拱了拱手。

“嘁。”童昭宁横他一眼,去往校场盯着那帮肥得流油的世家子弟。

待人一走,童心余光斜睨,唇角掀起嘲弄,“怎么,是对守卫一职不甘?”

“宗主,卑职并未对作为营地守卫不甘,而是怀有羞愧。昨日之事,卑职心胸狭隘,对您颇有误解。”

话刚说完,迎来一声嗤笑,“你没有误解。”

“我作为高位宗主审时度势实属应当,你若对守卫一职不甘,暗中投礼,礼多人不怪。”

“宗主……”

闻言,腾冲刚毅面容一沉,抬眼看着跟前嫣然姣容,尽是市侩谈银之色,不禁握紧手中重矛,“卑职告退。”

说罢,回归原位。

瞧着腾冲不掩失望,童心暗暗摇头。

都这般指点了,还不能意会,那此人就非她能用。

忠诚刚正品性虽难求,但不能不懂得变通。

三宗复位,练纳营除了一个宗主之外,没有其他负责操练的将领。

头一日杀鸡儆猴,第二日古怪操练,短短两日就引起了莫大的不满。

外界众说纷纭,认为从未有女子担任过宗主,何况还是操练将士。

“听你这般说,本殿都生出了几分趣味。”

说话的人手中拿着精巧金剪,侍弄着跟前的盆景,“有趣是有趣了,拔还是要拔的。”

须臾间,手中金剪一顿,将修剪好的松景拦腰剪断。

“殿下说的是,这两日外头对三宗主女子之身操练营地新卒褒贬不一,童心那宗主之位想坐安稳没那么容易。”笑春眉目饱含讥笑,命人撤走折枝残骸。

“光是舆论有何用,皆是一群口舌。”

丢去金剪,童梦回身落座氅薅软塌,“让那帮世家子弟给家中传个口信,此事拿到朝堂议论才算正经。”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打点。”

京都十二位宗主,从不掺和朝堂。

朝堂群臣管辖的是圣皇大陆,宗主们超脱在外,观的是三陆七洲大势。

只不过,军武门机要在朝堂可议范围内。

昨儿个童心才操练那帮人一下子,第二日就被拿到了朝堂上弹劾。

领头弹劾她的,乃当朝张尚书,“君主,臣以为天下将士,该是顶天立地,威武不屈。”

“如今三宗主上任,掌练纳营操练一事,操练之法如同儿戏,端的是女子娇态。”

“长此以往,怕是军中皆男娥!”

不满童心的何止尚书一人。

只不过有他开口,其他大臣移步附议。

“臣等附议,国之安危立于豪情壮志,三宗主身为女子,委实不合适执掌操练。”

他们当朝弹劾,帘幕后坐着的君主正欲开口。

坐于金殿下方左右手分执黑白棋子,两手自与对弈的紫衣男子轻飘飘地开口道,“圣皇好歹是三陆七洲鼎足之一,却没想到当朝寡闻之人竟是如此之多。”

能坐于朝堂之上闲散妄为的,唯有皇室三殿下童更。

他与当今君主一母同胞,君主对其弟尤为宠爱放纵。

见是三殿下驳言,张尚书侧目看去,冷哼出声,“老臣为圣皇尽瘁,阅识自比不得三殿下无为好逸。”

“不妨就请三殿下解一解三宗主的操练之法。”

三殿下是什么人?

皇室血统中,他是最碌碌无用的那个!

“解疑答惑的非本殿。”童更扬眉笑言,手中落子,“这会突心生散趣,想跟尚书玩一乐。”

“尚书看不上三宗主操练之法,想必已有荐举人选。”

“不妨让他们先去担任操练将领,与三宗主各操练一批新卒,半月一试定输赢。”

“如此,既彰圣皇泱泱大国又显尚书老臣风范。”

前后话都让他说了,旁人应下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张尚书脸色沉然,“好,那老臣就同三殿下图这一乐。”

话说完,帘幕后传来君主的声音,“各位爱卿可还有别事上奏?”

“若无本上奏,便退朝吧!”

“臣等恭送君主。”

百官拜首君主离去,朝臣们起身纷纷围拢张尚书。

“尚书大人,你怎好答应三殿下的提议!”

“是啊,军武门是宗主管辖之地,我等虽弹劾议论却不好插手。”

附议的大臣们都是些马后炮,刚才没见阻止,事成定局倒一个个唉声叹气,忧心忡忡。

朝臣确不比宗主地位,插手他们的管辖地,会徒惹无妄之灾。

“答应就答应了,本官又非乐不起。”

张尚书一挥袍袖,大步离去。

散朝离宫,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荐举的几位将领派去了军武门。

尚书这般着急,是因为自家嫡出幺儿也在这一批新卒当中,昨日刚进军武门,就被童心操练那操练之法折腾的昏厥了过去。

他那犬子不是练武之才,而是有算账的本领。

军武机要敛才,算账是划为奇才之一,一个算账的何须什么操练。

派过去的几个将领,都是憨厚耿直的人,张尚书挑人的眼光还算不错。

到了军武门,一大早面见宗主,不但说了来意,还特地告知童心尚书当朝弹劾她一事。

他们说的声情并茂,让正在喝粥的童心呛得两眼模糊,“咳……咳咳……”

“曲,曲岩。”

“属下在。”曲岩从外头进来,“宗主有何吩咐?”

“你带他们三个去安置,营地中的精兵任由他们挑选。另外,将那小胖子叫过来。”

“是。”

曲岩看向三人,“跟我来吧!”

张尚书弹劾她,意料之内。

据闻,他膝下生了八个姑娘,笼统就张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金贵无比。

昨儿个归拢军武门才能,得知他是算账奇才,好奇之下探究探究。

后来发现相比起现代算法,圣皇算法过于繁琐,完全不值一提。

于是,指点这小子学一学简算,学得还挺快。

兴许是因心宽体胖,又太过激动不小心昏厥了。

这事让尚书知道从而弹劾她,倒说得过去。

但那三殿下是何方神圣,无端端的生哪门子闲心给她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