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与云仲展在京都遇刺一事,被宫中按压了下来,像是从未发生过。
遇刺之事没传开,倒是她受命接任三宗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除却这事儿,遂又传出了童奎‘病逝’的消息。
得知其死,童心无半分惊讶。
从容廉说她无法保下童奎时,便知晓此人留在后面无用。
因此,童奎的死是人尽其用。
即便他没有成为替死鬼,待密函投递给长公主时,依旧是要死的。
只不过,有人先一步做了更为周全的安排,她便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王爷。”
回到客栈,童心推门而入,见容廉临窗而坐,颇有闲情逸致置了火炉烹茶,翻滚的茶水透出氤氲茶香。
他好像很喜欢临窗落座,或许是窗外视野开阔。
“嗯。”
听见声音,容廉淡淡地应答了一声。
随而抬眸望过去,深邃的眸光落在童心身上,自上而下扫了一眼,片刻后收回视线,“还有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突然听他这么说,童心抬步进来落座于对面,奇怪道,“是回天启?”
“是去天羽大陆,一个月之后出发。”容廉声音浅淡,听不出喜怒,“这个期间内,你安排好京都之事。”
“去天羽大陆……”
闻言,童心黛眉一拧,“一个月之后,我必是已坐上宗主之位,再去天羽大陆,有些不便吧?”
作为一个宗主,前往天羽,不论是容氏还是童氏,都会对她有莫大的提防与猜忌。
她又不是活腻了,自找麻烦……
“再过两个月,乃容氏同宗三年一聚,你若非童氏血脉嫁入容氏,确实不必前去。”
容廉此言暗含探话的意味。
“要是王爷允准我安然无恙的离去,我可以立刻着手去查清楚自己的身世。”童心不是听不出来,说完,端起案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当尝到涩至发苦的滋味时,表情一僵,强忍着吞下去,苦哈哈道,“王爷抵达圣皇,似是连口味也变了……”
“你的身世本王会让人彻查,你只管办好自己的事,不必为此分心。”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容廉没有不悦,顺手将煮药的小壶挪开,另换新壶烹茶,继而又道,“日后你成为宗主,需得长留圣皇,无须再回天启。”
“如此一来,想要离开京都前往天羽不是易事。”
来圣皇这一趟,他期许是赶在回天羽之前半个月,让童心成为宗主。
这事比预料的要快许多,接下来就看她上任三宗会是怎样的一个境地。
“王爷不说我也有所思量,但愿我能尽王爷所用,安然的活到五年之期……”童心面色微沉,说罢,起身朝门外去。
她并不喜欢弄权作势,因为远不如杀人来的简单。
今日遇刺,如果不是那些杀手注意力都放在云仲展身上,让她有机可乘,便是讨不了什么好。
提及五年之期,容廉眉宇间漾起不愉,握着茶盏修长如白玉的指尖不自觉用以暗力。
杯盏裂出数道裂痕,细微的咔嚓声在屋内听得格外清晰。
准备离去的童心,步子稍顿,侧目看了过去。
不等她开口,容廉将手中杯盏轻置在案,不紧不慢道,“弄堂巷遇刺,你若不敌,夜罗会出现助你脱身。”
这话是在告诉她,他并非置她于危险之中而不顾。
听他这么解释,童心愣怔一瞬。
心里的沉然悄无声息地被扫得干干净净,除外,似是因他在意她的生死,莫名生出一丝异样暖意。
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寂静。
容廉没再开口,隐藏在斗篷下那清俊面容看似不动声色,余光却停留在那张精致无暇的小脸上。
见鬼!
回过神,童心沉默良久,半响憋出来一句,“多谢王爷的安排,如此我便放心了。”
话说完,立刻出了去,步伐略为匆忙。
瞧着那逃似的背影,容廉缓缓收回目光,唇角掀起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浅笑。
看来,有些话是该直接说与她听,她才能知晓旁人的用心之处。
自屋内出来,童心深深地吐纳一息,挥去心间异样。
扭头看了眼门口,不禁暗忖,这个容扒皮突然变得有良知,真令人感到有些不适。
不过,能得到他安排人暗中保护,足以见得她这颗棋子比较重要。
如此,只要保持价值不掉,应该能完好的活到五年之后……
这么一想,顿时宽松不少。
正当她童心收起思绪,面前已然多了一道蓝色身影。
“家主你回来了,可有受伤?”柳辞规规矩矩站在她跟前,那张与容廉相似的脸上尽是温柔,就连说话也是柔情似水。
看着柳辞这副模样,童心想到了容廉在天启时,对她这个王妃‘宠爱有加’场面。
从某方面而言,柳辞和容廉相似的不仅是相貌,还有这表里不一的做派。
“家主?”
见她未答话,柳辞忽靠近几分。
这一举动惊得童心回神,脚下退后了两步,神色清冷道,“柳公子若非眼疾,便能看见我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是小的冒昧。”柳辞那双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家主平安无事,小的就放心了。”
“柳公子,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像在宫中那般辛苦。”面对柳辞的故作贴心,童心黛眉紧拧,“若没别的事,你先回自己的客房。无事的时候,少在我面前晃悠。”
她有正经事要办,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明显的眼线身上。
“是……”柳辞听话的稍稍松软姿态,不做纠缠,折身直径回了客房。
而屋内的某人,听见门外的对话,心情甚佳。
这厢才将柳辞言遣回客房,楼下陡然传来女子愤怒的声音。
“童心,你给我出来!”
女子怒气冲冲地进客栈。
掌柜的一见来人,面色一垮,好一会才堆着笑脸过去招呼,“昭宁郡主息怒,先落座,小的这就让伙计给您奉茶水。”
“你这小破客栈有什么可坐的!”昭宁横眉瞪了掌柜的一眼,“我是来找童心的,你去将她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