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童心对此事疑惑,容廉优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浅弧。
既问了,他自会作答。
“你想的没错,四宗主是商处的人,他拿兵符没有太大作用。”说话间,放缓骑速,继而道,“但经商,无外乎一个贪字当头。”
贪婪在前,野心其后。
四宗主在商处,既商既权,与寻常经商不同。
兵权又远远凌驾于经商之上,兵符更是圣皇炙手可热,非银钱可计数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童心轻蹙眉头,“这么看来,王爷反是给四宗主送上了一份厚礼?”
“若非如此,你想要成为宗主,光靠云仲展岂能够。圣皇宗主临位,需得任意四位宗主赞意上表,商处之人圆滑世故,同宗交际周旋得当,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容廉解答的爽快。
“原来如此……”童心这才明白兵符的真正用处。
商处一共三位宗主,她作为云仲展的师父是便利。
四宗主麾下家主童云峰本身就在云列作为位列尚书,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除了四宗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四宗这些年近水楼台,一筹莫展没能拉拢云仲展。
眼下她拉拢云仲展成了事实,又送了兵符作为厚礼。
即便四宗主对于战神一事心有不甘,退而求其次也能接受。
到时,帮衬她成为宗主,更是共赢的局面。
想到通透这些,童心不得不说,容廉远比她想的还要善于筹谋。
他城府深沉,不动声色的精算,如鱼得水。
能随意掌控住想掌控的局势。
当下,她又不得思忖起,刚在这个世界上醒过来那日……
那时的她,想必就算没有受伤能逃离出王府,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思及此,童心黛眉紧拧,清辉眼眸中尽是漠然之色,她眼下是不必担忧太多。
却不得不考虑,五年期限到时,能否全身而退。
容廉似对童心突然来的疏离有所察觉,俊眸低垂,将她那张白皙无暇小脸上思绪尽收眼底。
看出她所想,原本犹如一潭死水的心间,忽紧。
揽在童心腰间的强劲有力臂弯,不觉用上了几分力度。
五年……
这个期限,容廉很清楚,看她一门心思想着五年之际,心里竟徒添了一丝躁意。
一时间,马背上的两人别无他话,各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择路往前往另一个方向,不多时进入一片森林。
这片森林是附近有名的沼泽地,里面瘴气重重,浓雾弥郁。
一旦进去,轻易出不来。
后头各宗的人追到此,瞧见他们进沼泽林,几路人马均有犹豫。
这是唯一一条通往外城的路,进入外城城池,离入京城只剩一日的路程。
外城属九宗管辖之地,也是南司所在。
整个人外城,仅受九宗掌控。
童心要真是抵达外城,会直接跟九宗主碰面。
他们接到的命令本就是杜绝童心进入外城,现在要绕路怕是来不及抵达外城城关。
思索再三,众人追了进去。
他们要赶在童心抵达外城之前阻拦才行。
沼泽林于一般人而言寸步难行,不仅容易迷失方向,还会受瘴气入体。
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于此。
童心他们进入沼泽林时,服用过药丸。
在这种浓雾重重的地方,除了碧青与夜罗不善对付,在童心与容廉二人眼里算不上阻碍。
倒是后面追上来的人,就没这么顺利了。
在沼泽林里追了一日一宿,他们皆被困在里面打转,哪里还有童心几人的踪影。
毫无意外的跟丢了。
察觉到这点,各路人马放出信号,通知外面守在森林外的人,将消息传回京都。
等消息传回京都,宗主们得知此事,自然着急。
着急也无事于补,外城属于九宗管辖,那是南司重地。
哪怕是作为南北两司之一的北司宗主,也不可轻易派人前往拦人。
何况,童心抵达圣皇,九宗主暗中派了人的。
这个时候他必是得知了消息,外城那边的接应比起京都会快得多。
只不过,各宗暗自冷静下来,稍加思忖。
突然明白童心此举,是拒了他们的橄榄枝,特地去的外城。
此番去外城,必跟九宗主打照面,意味着她依旧选择同脉失势的三宗,打算力挽狂澜。
众多宗主想透其心思,暗诽这女子短见薄识,难成大事。
与此同时,圣皇京都一座景秀别苑——
院外一人疾步而至,朝正在荷花鱼池边垂钓的中年男子,焦急道,“宗主,外面传回消息,童心一行进入沼泽林,去的人跟丢了。”
“跟丢了便跟丢了,何须这般大惊小怪。”
垂钓的人是四宗主童照,别的宗主正心急如焚,他却颇有闲情逸致。
这会手中鱼竿微动,池中锦鱼咬住鱼饵,在水中游拽,惊起池面粼粼波纹。
童照不紧不慢地收线,取下上钩的鱼儿,又投回池中。
瞧着自家宗主一点都不心急,禀报的属下担忧道,“童心此举怕是去跟九宗主示诚,其目的应当是为三宗主之事。”
“要真是这般,沧洲领地便会被九宗主轻易所得。”
“属下又想到,这九宗主对付三宗主,明面上是为几年前之事,实则目的正是沧洲。”
所谓几年前之事。
指的是九宗主当年风光盛气时,遭遇暗算,身中奇毒。
导致他一蹶不振,再无那般光景。
而那一日,约了九宗主谈事的,正是三宗。
这几年过去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半年前,九宗似查到了什么,开始对三宗发难。
能让九宗沉寂之中突然谋划,只有这一事怀恨在心。
但这是之前的猜测,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一个属下能想到的,其他宗主自然也想到了。
童照听了这话,依旧摆弄手中鱼饵,好笑道,“你说的对,其他宗主也会这般作想。”
“倘若皆是如此,那便就真成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宗主的意思是?”
属下有些疑惑,自认为这件事并不复杂。
除了这般解释,其他的无迹可寻。
“我的意思是,此事四宗不必掺和,你就按照我说的交代下去。”童照说罢,将上好的鱼饵线丢进池中,看似和煦的眉眼,隐隐透着沉敛的精明。
“是。”
宗主都这般说了,想必,此举另有一番用意,做属下的那敢再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