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区区一个小丫头还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属下这就将人拿下。”大胡子听完竖眼瞪向巧笑倩兮的女子,抖了抖满身横肉。
说完,拿出随身携带的弯月刀准备动手。
不料,手刚握上腰间的刀柄一拔,手掌之中传来一丝极细微却不容忽视的疼痛感,血迹慢慢沁出。
而随着他方才的大幅度移动,同时身上出现了多处血口。
察觉到这点,大胡子愣了一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身在对方的陷阱。
不仅是他,另一位随从也是如此。
童心扬眸瞥了他二人一眼,不紧不慢道,“我只跟二皇子交手有兴致,你们若想活命,最好待在原地勿要轻举妄动,免得一不小心,身首异处。”
进院子时,便布下了杀机。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随从不是什么普通人,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此事,越少的人参与进来越好。
见两个属下皆无法动弹,云仲展双眸微眯,以他的目力,稍稍凝视即可看到他们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布满的银丝。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话落,云仲展气沉丹田,手中斩马刀刀刃一转,乍破空中!
挟带着雄浑无匹的霸道劲气,如长虹惊雷朝人袭去。
刀气横贯八方,封锁四周,令人避无可避。
正要一招直中要害,只见童心轻灵身形折腰旋身一侧。
在她闪躲的一瞬,袭来的斩马刀随人应变,刀锋乍收,再出!
眼前劲风迫至,逼得童心不得不改变方向,水袖逆风回旋,轻盈若浪尖上稍纵即逝的水花,借反震之力凌空一跃。
紧接着,凝气聚力的斩马刀破风而来,从她身前一寸之距穿过:随着劲风掀起的一缕发丝,触及刀刃时,悉数飘然落地。
看到地面的断发,童心眸光凛冽,翩然后退拉开身位,心神更为集中。
一般人受功法所限,无论剑招或是刀法,力道与速度向来无法兼顾。
故而择一方向钻研,更易精进,或快逾电掣,或重若雷霆。
此人却不同,刀势刚烈,出招变招行云流水,还有一身收放自如的精纯内力……
只这一招,便不愧为身经百战、沙场历练出的云列战神之名!
与其交手,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随后,童心只守不攻,身影如同虚无的魅影穿梭在院中。
云仲展看穿她的意图,冷哼一声,锐利双眸半敛,“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在我手下过上两招,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兵者,诡道也。
这种看上去只守不攻实为消耗之举的行为,在过往战场上屡见不鲜。敌人往往想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呵!班门弄斧,那也得看他愿不愿入局。
片刻,人在院中不动如山持刀而立,未急于迎战。这女子若要对他出手,自会现身。
“是吗……”童心突然现身在一侧,因收敛了杀意,出现的有些毫无征兆,“我可没说过,非要跟二皇子大打出手。”
话音刚落,一股异香缥缈散开,云仲展瞬时屏气,饶是他反应极快,也嗅到一缕。
立在几步之遥的人,好笑地看着他,“你在战场上行军打仗,难道没听说过兵不厌诈四个字?”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这个人搏命,而是决定智取。
所以,起初的一番挑衅和布置,只是让人误以为她不知天高地厚找人决斗。
方才腾挪的功夫,已将迷魂散洒遍了整个院子。
果然,风轻淮给的是好东西,之前夜袭没用上,没想到会在此处大有作用。
此时的云仲展一张俊脸黑沉,默不作声,暗自运功相抗。
看出他的心思,童心慵然轻笑,好言相劝,“知晓二皇子功力深厚,此药亦不是凡品,你要是想以真气逼出,说不定会英年早逝呢!”
随之,身后传来“噗通”一声闷响,两个侍从倒了下去,困住他们的银丝已然消失。
“你到底是何人?”运功后药力反而浸入肺腑,四肢开始乏力,云仲展以刀拄地,双手紧握,注视着眼前这个狡诈的女子。
这厢童心拾起地面的断发看了看,悠然抬眸,好整以暇道,“这还不明确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
“就凭你这般卑鄙的手段,想成为我师父,痴人说梦!”
云仲展冷哼一声,十分不屑,这会着了道,空有一身武功不能施展,心中怒火难捱。
“看来你是不打算认账了……”童心惋惜地看着他,抬步过去,青葱白指微动,袖间的银丝如同有意识一般,顷刻间将人缚住,“二皇子未经允许,私下入京,纵然我现在毁尸灭迹,也无人知晓此事。”
“待到明日云列使者进宫,二皇子即便不见了亦是怨不得天启。反之,贵国二皇子来访,却不现身,此举岂不是在藐视天启?”
“你!”云仲展只觉心头气血翻涌,脸上陡然冲起一层恼怒神色。
他当然相信眼前这女人能做得出。
一人之颜面与云列相比,简直无足轻重。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大局,今日便受了此辱又如何。
半响过后,云仲展似是下定决心,面色泠然,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本就无力,双腿怎么跪都是跪,无非就是多说一句话罢了。
届时,高处阁楼之上,某人见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上挑。
说好的降人……她用上这等法子,确定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主子,眼下该如何是好?”夜罗不曾想到王妃会用上卑鄙手段,原本他还暗自期待的想看看王妃身手如何。
谁知晓,人家压根没动手的意思。
王妃一番举动,让人二皇子受辱,要想不被此人以后找上门,唯有杀了他才是首选。
可主子留着这个二皇子还另有安排……
容廉不经意的叹了一声,神情略感无奈地抚了抚额,“随她去罢。”
这语气,听在夜罗耳中,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童心知道云仲展很是不服,她不愚蠢,知道这样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容廉让她降人,意思是将这人收入麾下,为他所用。
“徒儿,来日方长,为师今日着实没空与你大动干戈。既拜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你可明白?”童心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说是来日方长却不想交手,甚至还想做人家的‘爹’……
云仲展隐忍着心里的怒意,闭口不答。
见到人一脸倔强不再低头示软,童心不禁有些犯嘀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这样子,让为师很是不放心啊。虽然现在你叫我一声师父,但若放了你,你定会犯下杀师灭祖的滔天大罪,这样岂不是害了你?不妥不妥。”
说着,童心为难地敲了敲脑瓜,苦恼道,“怎么说你也是叱咤风云的一国皇子,轻易被杀配不上此等身份。若不然便废去一身武功,斩断四肢?”
“好似不太行……”童心踱步来回,神色纠结,“为师手艺不佳,断掉四肢,稍有不慎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即便侥幸活下来了,还得让你口不能言:为避免你日后认出为师,双目也不能留……”
“这么一合计,确实过于麻烦。看来还是直接毙命以绝后患,方为上策。”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听得云仲展颞颥青筋直跳,心里暗骂这女子瞧着温婉可人,却是个毒蝎心肠。
那一脸认真琢磨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
虽不知这女子到底有何目的,但他不能死在此地,当即打断话,“师父何必多虑,我云仲展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真?”童心半信半疑的看着云仲展,四目相对,他点了点头,“当真。”
“那就好。”童心唇角倏而上扬,如释重负,又有些埋怨道,“你应当早说这话,为师方才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将你们三人该埋在什么地方。毕竟体型高大,挖的坑亦比常人的要大上许多。”
“只怕挖完后,为师的一双纤纤玉手会变得极为粗糙,无法见人。”说罢,抬了抬柔弱无骨的双手,似是因不必干苦力而松了一口气。
听她这么说,云仲展面色越发黑沉,无言以对。
“好了,为师出来有些时辰,该回去了。”
说完便朝院子外离去,云仲展见她就这么走了,连忙唤道,“等等!”
人并未留步,只听门外传来清灵的声音,“此毒并不致命,一个时辰之后便能行动自如。”
得知不致命,云仲展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风轻淮这药,对付普通人只会让人沉睡:对付武力高强的人会致使浑身乏力,半个月内,若强行运功,丹田之处会有刺痛。
只不过,此药确确实实不是毒药。
却又不轻易被人看出端倪,症状异常,亦真亦假。作为神医研制出来的东西,让人无法摸得清底。
童心也是试过才敢用,若不然哪能诓得了人。
一个时辰之后,云仲展恢复如常,两个手下功力不如他这般深厚,自是昏昏欲睡而非仅感乏力。
待拿出应急用的醒神丹服用,勉强让人醒了过来。
“主子,您没事吧?”两人恢复意识,赶紧查看自家主子是否受伤。
云仲展身体无碍,就是面色不大好看,犹如翱鹰般眸光迸发出熊熊怒火,沉声道,“立刻折返与童卿家会合!另,着人速速查清那女子的下落与身份,尽快将人找到。”
今日的耻辱,有朝一日,必让她加倍奉还!
除外,还有令牌不曾拿回,若被这女子加以利用,只怕会带来极大的祸端。
两人也不知在他们昏厥过去之后发生了何事,但看自家主子盛怒难平,想必……是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