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谋反一事事发突然,朝中众多人心惊胆战都没反应过来。
便看到因受贤王之事牵连,被满门被抄的将军府,紧接着萱贵妃宫中病故……
一系列雷霆手段下来,不过是这短短两日。
太傅与尚书自危,好在并未有后续牵连。前后思索,他们总觉得是陛下与丞相为召回兵符而排除异己。
此次连他们都险些成为了异己,各自捏了把汗……
将军府谋反之事令人唏嘘,而童家则是喜事连连。
这事过后,曾在赵老将军麾下的童家长子童桂调任了主将。
太傅门生之一,童家二子童原从七品县令,调任京城为大理寺少卿上任。
嫡出两位少爷前程似锦,自然,距离童晏入宫也不远了。
但谋反一事中,最重要的兵符,却始终下落不明。
只因宇文复还未从宇文岳明嘴里问出来兵符下落,人便在狱中殉情,得知此事他愈加恼怒。
近日朝堂之上,大臣们连喘气都得掂量轻重。
随着将军一派彻底覆灭,不少大臣倒戈,开始私下巴结童南天这个陛下跟前的实权人物。
甚至是,未来的国丈。
童家风头正盛,童二夫人因为童晏私会贤王的事,对女儿颇为失望。
没成想,成也贤王败也贤王。
贤王之事让童家的地位更为巩固,童二夫人与童晏这些日子在府邸,气焰高涨了不少。
童大夫人瞧着童二夫人一改先前憋闷容颜焕发的模样,添堵的厉害。
虽说她儿子前些日子去了翰林院当值,却是个闲差。
说好听点是当差,说难听了,就是在翰林院当个跑腿,归置归置卷宗罢了。
心里气不过,又瞧不得童二夫人得意,左思右想,童大夫人难得出府去摄政王府走一趟。
这几日童心带着碧青在府里训练,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京中的消息也听说的差不多了。
对于容廉收网带来的结果,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转而一想,将人捧得越高,摔下来会越疼是个道理。
太傅府和尚书府看似没受到太大的牵连,影响却是有的。
现在朝堂已经没有四大巨头,也不会三足鼎立。
不算容廉在内,便独有童南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妃,丞相府大夫人来了。”青岚抬步过来后院禀报,此刻人正和碧青进行极限训练。
听着禀报,童心放下手里的绳索,身形轻盈地从墙头一跃而下,接过青岚手里的帕子擦拭了额角的汗意,随后去了前院。
童大夫人心里着急才过来找自己的女儿。
昨日她瞧出了童晏的异常之处,得知人是有了身孕。细想不难猜出急着送她进宫的目的,难怪得老爷那般看重。
她若这个时候让童晏腹中的孩子没了,岂不是自掘坟墓?
再如何想争地位,也不能彻底惹怒自己的夫君。
此番更让人焦急的,还有武俊当值一事。
这会儿童心换了一身衣裳过来,进了正厅便见着自家娘亲一脸急色,“娘亲怎么今日过来了,您素来身子不大好,若想见女儿,派人来知会一声,女儿自会去探望您。”
“心儿……”童大夫人没甚的心思做表面功夫,看了眼端茶进门的青岚,捏着手帕掩了掩鼻间,神色不言而喻。
童心笑意不减,挥了挥手,示意青岚带着其他人先下去。
待屋内没人了,童大夫人迫不及待的着急道,“贤王谋反之事,分明是你功劳在先。没想到反被二夫人膝下两子占尽了便宜,而武俊至今只是在翰林院当个闲差,你爹爹连提都没提过。”
“如此也就罢了,只怕过不得几日童晏就快入宫。她与贤王私会,你爹虽勃然大怒险些处置了她,倒因她腹中子嗣……另有了打算。”
“子嗣……”童心听得这话,很是讶然。
她是迟迟没得到关于童晏的消息,还以为娘亲无从下手,拘着了。
没想到童晏走到这种地步,还有绝处逢生的机会,当真是世事难料。
这倒符合童南天的行事风格,一颗棋子拿在手里多年,若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想折在手里。
“正是因此,我就算想暗中下手,也有诸多不便。”童大夫人面带为难,叹了口气,“心儿,我与你弟弟在府中人微言轻,尤其是武俊也不争气……”
“娘,武俊年岁尚小,他才年十五,你能指望他如何平步青云?”童心不是听不出来,今日娘亲过来找她,首要的还是武俊仕途前程。
至于童晏,现在有了身孕,确实不好下手。
一旦出了意外,童南天岂会不知晓。
府里就两位夫人,其中一位有点动静,必是另一位所为。
上次中毒一事,也是如此。
好在童二夫人不会有这等心思!
想着,童心看向童大夫人,安抚道,“娘,就算您心急,以武俊的年岁,要往上爬也得再过两年。”
“眼下为重的是关于童晏入宫,萱贵妃已死,宫中再无高位妃嫔。她现在入宫必定得宠,腹中的子嗣也会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嗣。等到来日生下那孩子稳固宫中地位,再要对付她怕是难了。”
“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我实在想不出个好主意,若不然不会来找你……”童大夫人一向厚此薄彼,事事都先想到自己的儿子。
瞧着二夫人膝下二子荣升,她只想到武俊前程,至于童晏之事总归是给丞相府争荣,便想不了了之。
看她面上作难又有几分得过且过的模样,童心拧了拧眉,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讥讽,莞尔一笑,“童晏痴情贤王,贤王如今被处死,她伤心不已。有情人活着时不能成眷属,想来只有共赴黄泉才能成全彼此心意。”
“娘亲在相府多年,怎会突然连这点都想不通透?”说着,抬眸朝看向童大夫人,眸心深邃,一张动人心魄的面容笑得愈发浓郁。
不是想不出法子,只是想让她这个女儿来办成此事。
这样既能除掉心头大患,又能明哲保身,何乐而不为。
若这般想,便想错了。
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是讨好娘家作为日后依仗,而是要让整个童家给原主陪葬!
童大夫人瞧着童心意味深长的笑意,顿感心里发虚。
视线不自然地转到别处,下意识抬手准备端起茶盏。
想着,又收回手,往空旷的厅前看了一眼,勉强扯着嘴角,“时候不早,娘先回去了。”
“青岚,替我送夫人出府。”童心朝门外道了一句,青岚颔首应是,送人离去。
待人走后,童心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眸光冷冽地看着门外远去的背影。
童大夫人离去之际,正碰上容廉从翰林院回来。
见着一道峨冠金缨的英挺身影下了马车,两侧众人尽皆俯首,童大夫人停了步子,行礼道,“臣妇见过王爷。”
“岳母不必多礼。”容廉面色温和,浅笑着虚扶了一把,更衬得一张容颜澄澈清明,“听闻岳母素来身子不适,怎好出府。若是念着心儿,派人前来知会一声,本王自当与王妃同去探望。”
此话……
让童大夫人有些愣怔,先前童心也是这般说的。
“有劳王爷挂念,臣妇身子好了许多,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膝下幼子愚钝没能为朝廷分忧而烦心,这才冒昧来访,跟女儿说说体己话。”
虽说摄政王与相府不对付,要是能稍得一番帮衬有何要紧的!左右她女儿还是摄政王妃呢!
容廉听完,狭长眼眸里划过一抹了然,童大夫人今日来访,应当只为两件事。
其中一件,关乎童家五少爷的前程。想必童心并未应承,若不然也不会碰着他时便这般开口。
他确想过此事,但童武俊年岁尚小无关紧要。
眼下既见人求前程,不如替王妃送个顺水人情,“此等小事,岳母何须挂怀。本王今日去翰林院,听林院士提及武俊天资聪慧,正要收了他为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王爷此言当真?”童大夫人闻言,喜形于色。
“自是当真。”
听得摄政王如此肯定,童大夫人大喜过望,连忙言谢,“臣妇替幼子,谢过王爷提携之情。”
说完,人按捺不住心里高兴,便急着回了去。
林院士乃是翰林院主院院士,他门里的门生虽不多,却个顶个的有前程。
如今关门弟子是最后一位,真能入门,日后前程自不用说。
容廉看童大夫人欢喜离去,轻笑一声,眉宇间神色越发深浅莫测,“夜罗,你去告知林院士,就说童武俊资质不错,入门无妨。”
“是。”夜罗点了点头,刚回来又跑一趟。
刚进门,管家立刻迎上前来,“王爷您回来了。”
容廉接过他递上的温热手巾擦过,任侍者上前打理换上常服,袍袖一振,回身对侯在身侧良久的人道,“今夜晚膳,请王妃过来一同用膳。”
近几日因贤王谋反一事早出晚归,不曾见过童心。听闻她闲来无事带着丫鬟在府里活蹦乱跳,举止怪异。
不知是如何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