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唤她去书房做什么?”童二夫人与童晏被丫鬟请到了花园,并未见到童心,询问之下才得知是被童南天唤去说话了。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罢了。”童二夫人眼底划过一抹狠毒,“我交代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夫人放心,奴婢都交代好了。”丫鬟垂头,看似对童二夫人恭敬,眼底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嘲讽。
赏花过后,相府设宴。
各府夫人小姐们到了席间,童二夫人与童晏自然也去了。
她们总得看上这一出好戏。
童心从书房出来,直接去了宴席上。
今日相府也是财大气粗下了功夫,山珍海味,各个菜色不带重样。
童大夫人见童心过来,满脸笑意拉着人坐在身边,随而附耳过去说了几句话。
听得她话中的意思,童心暗暗挑眉,双眸深深地看了童大夫人一眼,视线转向跟前放着的茶盏,淡笑道,“既然娘亲有打算,女儿自会成全。”
说罢,端起了茶盏,浓郁芳香的茶水,入口苦中回甘。
她想童大夫人不会愚蠢到将计就计之下,再来个一石二鸟。
初来这些时日,也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不能轻信任何人。
即便现在在同一条船上的童大夫人,是不是值得联手,且看这杯茶喝下去能否活命了!
童大夫人收敛神色,招呼着在座夫人们品尝菜色。
与此同时,坐在另一桌的童二夫人与童晏,视线一直注意着童心。
瞧着她茶水入喉,提着的一口气,稍显放了下来。
童心不是没发现她们的异样,心间冷笑,优雅地放下手中茶盏。
席间美味佳肴味道确实不错,就在众人谈笑风生时,童心体内毒药性开始发作。
五脏六腑如同似冰似火,血液翻腾。
面色变得铁青,浑身乏力,饱满的额头不出一会便挂满了密汗。
届时,毒血上涌,瞬时一口黑色淤血喷洒而出。
“心儿!”见到这一幕,童大夫人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童心。
一旁伺候的青岚面带震惊,快步靠近过来搀住人,反手替她号了脉象。
脉象急乱,俨然是中毒征兆。
当即封住她心脉,延缓毒性侵入肺腑,眼神凛冽的看了一眼童大夫人,扭头朝丫鬟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王妃去歇着,交代人速速去请大夫!”
“是……”慌神的丫鬟快步往外跑去。
席间的夫人小姐们哪见过这等事情,一个个花容失色,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明白摄政王妃为何好端端地吐血。
童心勉强支撑着意识,毒性强烈攻心,就算是她,也有些难以保持清醒。
很快,青岚让人搭把手将人扶着去了内院歇息。
童大夫人慌乱之中,特意交代了丫鬟速去通知老爷。
童二夫人与童晏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闪过笑意,跟着去了内院。
“心儿没事吧?怎么好端端都会吐血呢?瞧着血色乌黑,莫不是中毒了?”
童二夫人故作慌张的一番猜测,跟着而来的童晏,顿时看向了童大夫人,“今日宴会事宜都是大夫人操持,旁人吃喝都无碍,为何偏偏是三姐中了毒?”
“来人,将王妃方才饮用吃喝过的东西都拿过来一一查验。”
童晏一下令,候着的丫鬟速速去拿东西。
童大夫人听得这话,面色不悦的看向了她,恼怒道,“你这话是何意?我乃心儿生母,难不成还能害了自己女儿?”
“哼,生母?”童晏冷哼一声,讥讽道,“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大夫人当年生下三姐过后视如敝履!不闻不问多年,这会儿倒成生母了?”
“你!”
就在屋内争吵时,童南天得知童心中毒赶了过来。
恰逢大夫也到了,不敢耽搁,立刻去给人把脉。
此刻童心气若游丝,面色惨白,意识也变得模糊。
当童南天至床榻前,她无力地抬了抬手,虚弱道,“爹爹……救,救救女儿。”
“心儿别怕,爹爹在这,会救你的。”童南天见到人奄奄一息,面色阴沉,朝大夫怒声道,“不惜代价,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着!”
“是,小的尽力而为。”大夫被吓得浑身一抖,哪敢马虎。
童晏看到爹爹为此事动怒,拧了拧眉。
这会负责查验器皿与食物的丫鬟过来禀话,“四小姐,食物与器皿中没有下毒。只是王妃未喝完的那杯茶水中,却含有剧毒。”
“茶水……”童晏挑眉,“我若没记错,那茶水是大夫人特地给三姐备上的吧?”
“这……”童大夫人神色微怔,捏着手帕,眼眶一红,哽咽道,“茶水是我让人备上的不错,那也是心儿爱喝的毛尖儿。可我是她的生母,怎会害了自己的女儿……”
“会不会害了自己的女儿,谁知道呢!毕竟这么多年,大夫人从未将三姐当成过自己的女儿看待。”
童晏不依不饶,这会童二夫人擦拭着眼角,呵斥道,“宴儿你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
“即便当年大夫人心有怨恨,也是虎毒不食子。你三姐是她所出,作为生母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看似劝说的一番话,却将当年旧事重提。
当年童大夫人满心想着头一胎是个男丁用于争宠,后争宠不成,便对自己女儿不管死活。
若非那时伺候的奶娘心善,人只怕早已死于襁褓之中。
此事,童南天自也是知道的。
但提到虎毒不食子,童南天眼神阴鸷的看向了童二夫人,那话无疑是刺中了他的痛脚。
这一屋子的人,似乎没有人真心希望童心活着过。
触及到自家老爷阴狠的视线,童二夫人心头一颤,讪讪闭嘴不再多话。
“老爷,此事不是妾身做的,心儿可是妾身的女儿……”童大夫人有苦难言,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抽泣道,“即便妾身往回对她不闻不问,但已悔过自新。今日设宴,也是为了我们母女俩能增进母女之情。”
“妾身是万万没想到,会要了心儿的命啊……”
童大夫人悲痛欲绝,哭声不断,童南天听得头疼脑胀,沉声道,“够了,此事我会让人查清楚。倒要看看,谁敢在相府对我童南天的女儿下此毒手!”
童心迷糊间听见这话,无力阖眸,遮去眼中暗讽。
若非有价值,还真看不见童南天这般动容。
而真正的童心,却早在嫁去摄政王府时就已经死在了亲生父亲手里……
现在听到“他童南天的女儿”几个字,何其讽刺!
这会大夫把脉过后施针,勉强稳住毒性发作。
随后开了药方,朝童南天禀话道,“相爷,王妃所中之毒名为天罗散,需解药才能解毒。小的医术不精,只能开药方先压制毒素。想要彻底解毒,还得另请高明。”
“全福,去请御医。”童南天朝门外的人开口,全福得话,连忙交代人速去请御医。
相府赏花宴,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
这会子因童心中毒,宾客尽散,生怕牵连上一些麻烦事。
府内上下,也变得大气不敢出。
伺候今日设宴的人,包括端茶递水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唤到了内院问话。
这般问话能问出个什么?
倒是在搜查过程中,从一个丫鬟身上搜出了一个药包,里面还残留粉末,让大夫当场查验。
原本童二夫人和童晏不必担忧此事,当见到搜查出东西的丫鬟是伺候在她们院子的碧青时,两人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这个碧青,怎这般大意,东西都没处置?
童二夫人心里一惊,暗暗地看了看自家老爷。
童南天岂会认不得这个丫鬟是谁院中伺候的,脸色阴沉瞥了一眼二夫人。
大夫查验过后,恭敬回话,“相爷,这确实是天罗散无疑。”
“相爷饶命!”碧青神色慌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微颤道,“奴婢……”
“大胆。”童二夫人没开口,一旁的童晏却是按奈不住出声呵止丫鬟接下来的话,“好你个贱婢,竟敢如此谋害摄政王妃。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童晏一出声,童二夫人眉头紧拧,恨铁不成钢,暗骂自己女儿不论何时都学不会沉住气。
童南天心里同样大失所望,童心在相府中毒,此事自然不会是一心想着母凭女贵的大夫人所为。
眼下童晏迫不及待要处死女婢,更落实了这事是她授意。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枉费他多年栽培,不曾想会是如此愚蠢短见之人。
“将人拉下去处置了。”童南天神色不耐的摆了摆手,身侧童大夫人连忙劝说,“老爷,要真是这丫鬟下毒,又怎会留着证物在身上。”
“以妾身看,此事定有旁人所为。何况这丫鬟在相府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暂且饶了她罢!”
童大夫人用心的一番话给既了台阶,也算为童晏撇去嫌疑。
她本就没打算以今日一出就能让童二夫人母女彻底在相府失势。二夫人所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得老爷颇为看重。
若捏着中毒一事彻底追究,不光扳不倒那个贱人,反而会引起老爷怀疑她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