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湛一时无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只觉得胸腹之内千回百转,隐隐难安。
净若略有些失神,看着洛可可坦然的笑脸,突然眉心一蹙。
冷声叫道:“胡说,既然喜欢就应该拥有,不然谈什么非他不可?臭丫头险些被你糊弄过去。”
这人说翻脸就翻脸,弄得洛可可一个猝不及防。
洛可可还想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继续掰扯。
但是身后的上官云湛却没有那个耐心了。
洛可可只觉腰身一紧,低头一看发现竟是妄念剑被化成了一条柔软的白绸,并且将她缠了个结结实实。
惊呼之中,洛可可被上官云湛犹如放风筝一般的,拽了回去……
伸手托住小丫头的后背,未免她碰上身后的乱石。
可是言语间依然是不耐烦和斥责。
“给我安安静静的呆着,再不许上前一步。”
上官云湛话音刚落,洛可可腰间一松。
白绸幻剑,剑尖陡然成花,直接向净若脖颈而去。
净若弯唇冷笑,侧身躲过一剑。
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洛可可因为再次见识到了,她那条长长的蛇尾而瞠目……
粗长的蛇尾布满泛着银光的鳞片,在月下翻飞中,更显冰冷之色。
而她的兵器就是这条尾巴。
上官云湛持剑跃空而起,白色衣衫犹如层层雪浪,与净若在半空缠斗在一处。
妄念剑锋每每触及她那灵活的尾巴,竟发出金属互相撞击的声响,却不能伤及血肉。
久战之下,除了消耗更多的体力,胜算该是不大。
而上官云湛一心挂念外面的穆云澈,实在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心念急转之下,信手将妄念向空中一抛,顿时一把仙剑幻化出无数把来……
密密匝匝,湛蓝色剑芒映亮了整个夜空,刺眼至极。洛可可只好用衣袖遮住紧闭的双眼。
剑鸣之声不绝于耳,洛可可听到净若一声惨叫继而又是一闷哼。
以及蓦的散去的湛蓝光芒。
净若肩胛骨处鲜红一片,以手轻捂那伤口可是鲜血依旧汩汩不止。
脸上除了惨白,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以情殉道,炼就了这把剑。”
上官云湛收剑,目光一片坦然。
“呵呵,哈哈……”净若跌坐在地,不知是苦笑,还是嘲笑。
“果然,凌华宫的人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洛可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净若笑够了,忽然向洛可可看去,目光中满是怜悯。
“小丫头,终有一日你会比我还要绝望。”
洛可可愣了一愣,还未说话,又听上官云湛沉声开口:“本尊说过,看在你曾经也算是凌华宫的人,只要你愿意放下,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可你却冥顽不灵,再三挑战本尊的耐心。”
“机会?呵呵……”
净若面上的凄楚与嘲讽,让人看起来感觉格外悚然。
“我早就没有机会了,就在我杀了他未婚妻的那一刻。”
“这丫头说的对,只要能够看着他,陪着他。哪怕是以弟子的身份我都愿意。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忍受,看着他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那些曾经只属于我的温柔,去对待别人,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杀了她,更杀了江云庭师祖。”上官云湛冷声质问。
他虽未与师祖江云庭谋面,但是一代仙侠的风采风范,还是从让人口中得知了解过的。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下场却如此凄凉,实在是一个遗憾。
“我没有杀他,我怎么可能杀他。”净若声嘶力竭的反驳,她爱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杀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杀了皇室郡主,所以连累了师祖江云庭。师祖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不惜自戕谢罪!”
“他完全可以将你推出去,交给皇室发落,可是他没有。他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对你只是逐出师门这么简单。”上官云湛咄声叫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净若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
净若喃喃自语,怅然若失的盯着上官云湛的脸。
良久才回过神一般,向他吼道:“你撒谎,你骗我。他赶我出师门是怕有更多的人知道,他收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徒弟,还闯下大祸,以此来给凌华宫蒙羞。”
“蒙羞?如果真的担心连累凌华宫的声誉,他就不会将你带在身边。”
上官云湛直直的瞧着净若的眼睛,又问:“你不是一直想要听江云庭师祖对你说那三个字吗?怎么?你却不愿意相信?”
净若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身子也不住的缠抖。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一方面告诉自己他是爱你的,一方面又劝告自己,江云庭是一个无情无义,置你于不顾的人。试问,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真的想清楚这个问题吗?想清楚他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将你逐出师门到底是因为心生失望,还是一心护你周全……”
“你别说了,别说了!”净若疯了一样,用染着自己鲜血的手去捂自己的耳朵。
好像上官云湛说的话都是毒蛇猛兽,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一般。
“还是说,那深渊之下的真相你是知道的。你明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就是在维护你,于是你为了惩罚自己,编造一个又一个的梦,让自己每天反复的挣扎在,得到和失去之间。”
“可是你又矛盾得,让自己活在被辜负的谎言里。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将他永远留在幻境里。他才能以各种方式陪着你……”
“你别说了!”净若的双目因为急怒,顿时血红一片。
长长的蛇尾在地上不住挣扎,可是因为受伤严重,终究是挣脱不起。
“因为怨灵的力量来源,除了恨还有爱,得不到的爱和执念,让你有足够的力量维持这个幻境不被崩塌。”上官云湛字字句句透着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净若放弃了挣扎,脸上死灰一片。
洛可可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脚:所以,她已经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