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穆云澈终于休息的恢复了过来,这会儿正端了食盘,站在上官云湛的房门口敲门。
“可可,你就出来吃一点吧。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还有香喷喷的大鸡腿哦,特意给你留的呢!”
房内一点回应都没有,穆云澈苦着脸,正待继续敲门,上官云湛走了过来。
“怎么了?”
“兄长你可回来了,你走了之后可可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叫她也不答应,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穆云澈一脸焦急。
“我身体好的很,就是不想见人,都走开,离我远一点。不然火烧到了谁的身上,我可不负责。”
洛可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中气十足,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
上官云湛从穆云澈手上接过饭菜,轻声道:“你先退下吧,我来。”
穆云澈怔了怔,虽不情愿,但是能让可可乖乖吃饭的,似乎只有兄长能做得到了。
乖乖退下,还没走几步,就听‘哐啷’一声门被踢开的声音。
穆云澈吓了一跳,回头去看,真的是兄长踢的门唉。
张着嘴巴,满脸的不敢相信。
不过马上又听到‘哐啷哐啷’两声,是兄长在房内将门板原样踹回,关上的声音。
嗯,可可的心思向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举止也是古灵精怪的。
而性子寡淡的兄长因材施教,可以理解。
上官云湛端着食盘走进房内,没见着小丫头的身影。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进了卧房。
果然,在床上又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雪球儿。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吃饭,闹什么脾气?是星阑又惹到你了?”
上官云湛叹着气,坐在床边去拉她的被子。
洛可可下定了决心不出来,在里面闷声闷气的说道:
“跟星阑没有关系,惹我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
上官云湛一愣,又问:“本尊早上出去现在才回来,何时惹了你了?”
“你自己想,想不到我就不出来了,再也不出来。”洛可可倔强到底,顺便在床上又滚了一滚。
上官云湛哑然一呆!
“好啊,既然不想出来,那你就呆着吧。”
上官云湛悠哉悠哉的又说:
“就算憋不死你,也会饿死你的。到时候本尊就着这床被子把你裹好,直接扔到……”
一番故意激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洛可可嚯的掀开被子,准确无误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上官云湛缓缓一愣,这丫头着实不太对,立即将那话给咽了回去。
最初,洛可可的一张小脸儿是蜡黄的,没有什么血色,完全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状态。
经过两次暖泉的泡养,和不住的自己给自己加餐。
现在已经是脸上有肉,肤色越来越白嫩的女娃娃了。
圆溜溜的一双眼睛含着薄怒和委屈,眼窝里的眼泪一流出来,马上就顺着鼓着的腮帮子滚了下来,直接滴在被子上晕染开去……
“你,无缘无故的,这是为何?”
上官云湛见是识过她的哭功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视死如归。
洛可可忍红了鼻子,哽咽道:
“看吧,我就知道。你还存着随时把我扔掉的心呢,要不是萧子砚提起云字的事儿,我还痴心妄想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凌华宫的一份子了呢。”
洛可可的语气尽量平稳着,不想太丢人。
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就算知道了人家只是把她当成笑话看,依然这么的伤心难过。
“什么萧子砚,云字的。”上官云湛在看到她眼泪滚落的那一刻,就开始心乱如麻了。
现在又听她言语间透漏出来的信息,心头更是忍不住的一跳。
“胡说什么,快吃些东西,不许再闹了。”上官云湛有些理亏似得站起身,想立即逃开。
洛可可吸了吸鼻子:
“反正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管我饿不饿死,憋不憋死?大不了就像你说的,等我死了你就拿着这条被子,把我裹上扔出去就完了。省的我给你丢脸,给凌华宫丢脸……”
“洛可可!”上官云湛听她越说越泄气,顿时心头猛跳。
骤然转身凝视着她,语气间没有了刚刚的戏谑,更没有往日的清冷淡定。
“你到底要闹什么?本尊对你不够容忍还是不够照顾?你这丫头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呆着吗?”
洛可可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愤怒的样子。
连他想杀她的样子都见过,才不怕他大声说话呢。
“我要闹什么?我能闹什么?我有什么资格闹?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哪儿敢啊?”
说到委屈处,洛可可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凶什么凶?你若不是理亏,用得着这么凶么?”
“我应该早就看得出来才对,你对星阑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哪怕对那个大坏蛋云笙都没有大声和他说过话。唯独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还处处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我还以为你是把我当做弟子,才管教严格。原来根本不是!”
“一派胡言。”
上官云湛盯着她,胸口不住起伏的问道:
“我不把你当做弟子,干什么还要一路带着你?还任你胡搅蛮缠。”
这些日子以来,上官云湛扪心自问,用在洛可可身上的心思,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就连云卿歌与穆云澈都没有过。
换做旁人他早就没有耐心,赶得远远的了。
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每严厉的话,冰冷的眼神还没有送到洛可可的眼前。
一对上她圆圆的眼睛,没心没肺的笑容,那些个作为严师该有的冰冷态度,立马就消失得烟消云散了。
尽管他自己也讨厌这样的感觉,简直是深恶痛绝。
这和他想要做的为人师尊,肃穆严谨一点都都不一样。
但是他却控制不了。
后来他试着告诉自己,可能女弟子就是要宠溺一些。就像师尊当年对待年幼的卿歌一样。
于是他终于说服了自己,再面对洛可可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宽容一些。
但是现在这个丫头却当面质问他,他究竟把她当什么?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慌的,乱的。
平日里的风轻云淡不复存在,他甚至想要快一点逃开她的眼前。
逃开这个房间。
“那我问你,凌华宫嫡系弟子都会赐一个云字做名字。师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洛可可吸着鼻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又立刻痛恨自己的不争气,一把抹了个干净。
继续说:“别告诉我,师尊只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