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谁?”
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星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你不是真正的浦笙,你又是谁?”
‘浦笙’木然的看了星阑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虽然这个笑容很是难看,但是不难看出,他是真的想要表达他的欣慰。
因为终于有人关心他到底是谁了。
“我是谁?呵呵。我是谁呢?”
“从小到大都不曾有人关心过我到底是谁吧,包括娘在内。即使我们兄弟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是哥哥。可是依然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视,娘的疼爱。”
“我不懂,明明都是亲生儿子,可是娘却只一心偏爱弟弟。行乞来的吃食衣物都是紧着弟弟先吃先用,弟弟生病娘每晚搂在怀里喂药照看。可是一旦我病了,不但得不到娘的一点安慰照顾,还是一样的要去沿街乞讨……因为弟弟不能挨饿……”
说到愤恨处,他的眼睛里又泛出阴寒来,继续控诉:
“好容易等我们都大了一些,娘亲将我送去给人做长工,换来的钱却拿给弟弟念书上私塾。我在主人家任人打骂,浦笙却安安心心的在娘的身边,享受我用血汗换来的一切。请问……”
“这一切公平吗?啊?”‘浦笙’这一番话讲完才发现,老夫人早就跪坐在地,满脸泪痕的连连摇着头。
“浦笙,我的浦笙。原来竟是娘害了你,娘才是这一切的元凶。”
“娘……”‘浦笙’抓狂一般的嘶吼,难道现在娘的心里眼里,都还是只有弟弟,容不下他半点么?
“娘您看看我,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骨肉,你就这么狠心吗?”
老夫人面色哀哀,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看着身前的怨灵泪水连连。
“浦笙,你是浦笙?”吴静宛空洞的眼眸里渐渐点起一星光亮,向着它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走得极其缓慢,它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木然中带着一丝慌乱,只是本能的后退。
“吴小姐不要。”
星阑突然出声阻止道:“生人与魂魄是无法触碰的,怨气浸身对您身体无益!”
吴静宛充耳未闻,依旧一步一步的上前。
怨灵所过之处的地面湿淋淋的,踩在她的脚下,那股腥腐之气愈发浓烈,她却浑然不觉。
“浦笙,浦笙你在生我的气么?你气我认不出你来,所以才每晚出现在我的周围是吗?”
“静宛,静宛你不要靠近他,他会伤害你的。”
‘浦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叫道:“静宛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不管我是不是浦笙,我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曾假过。”
“你放开我。”
吴静宛如同躲避蛇蝎一般的甩开他的手,更像是看着从不认识的人一样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但是,是你杀了浦笙,是你杀了他。”吴静宛向她咆哮,眼中是比冷箭更冰冷的恨意。
“所以你也要放弃我了是吗?”他忡怔了一瞬,淡淡的说道。
满心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归于尘灰,这一刻的‘浦笙’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我对你不够好么?你父亲病重我四处奔波求医求药,找名医医治尽孝床前。你身体不好,我一心一意的守在你身边,想尽办法的哄你开心,只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他呢?”
‘浦笙’指着一动不动的怨灵,继续说:“他不过是会写几个字,念几首情诗给你,就让你记住了一辈子。我做的那些就什么都不算吗?啊?”
感应到他心头涌起的恨念,怨灵忽的携起一阵阴风飘至吴静宛的身前。
似乎是早就预备好的,‘浦笙’突然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画着朱砂符咒的符篆。
就在它拦身在吴静宛身前的时候,一掌将那符咒拍在了它的前额。
本是一缕魂魄没有实体的灵体,可是这一张符咒却似直接粘在了它身上一般。
霎时间伴着阵阵青烟,痛苦难耐的它低声嘶吼了起来……
“不知悔改!”
上官云湛终于看不下去了,手掐轻诀屈指轻弹,它额间的那张符咒顿时被焚毁消散。
‘浦笙’一愣,上官云湛已经到了他跟前,对付凡人当然用不着兵器。
简单一个定身咒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说,锁魂钉从何而来。”
对上上官云湛寒冰一样的眸子,他先是肝胆一颤。
“什么锁魂钉?我,我不知道。”
“就是被你钉进它眉间的那根钉子。”上官云湛耐着性子又问。
‘浦生’动弹不得,也不甘示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上官云湛眉头微蹙,耐心也到了极致,尤其是面对这样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人。
“也好,本尊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也想亲眼见识一番有人被断筋削肉,挖眼割舌的画面。”
上官云湛闲闲的继续说:“毕竟听人口述,万不能有亲眼所见那般痛快。”
“你,你什么意思?”
‘浦笙’身子抖如筛糠,脸色发白的又说:“我才不信,你们玄门世家的修士从来都是以福祉百姓为己任。不可能会做出伤害平民的事情。”
上官云湛淡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挺了解的,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人间败类,本尊身为仙门之首,更有责任惩之而后快。”
“你放心,待你死了之后,本尊定然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通告百家。从今往后,无论谁遇上如你此辈,都可以死论处。”
‘浦笙’听了这话顿时脊背发寒,知晓今日是逃脱不得了。
心念急转之下,突然嘶声哀求道:
“娘,娘你救救我。我错了,娘您帮我求求情吧。儿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娘……”
老夫人靠在小红的身上,哭得几乎都要昏死过去了。
此时听见大儿子哀哭着向她求救,睁开迷离麻木的双眼,向那一动不能动的他看过去,轻颤着努力的张了张嘴。
嗓音干哑发不出一点声响,亦或者老人家真的是没有再多的力气了。
心力交瘁之下,唯有源源不断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为杀了小儿子的大儿子求情?
还是为惨死的小儿子求个公道。
做为一个母亲,这恐怕是世间最最难以做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