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绯悠
Part.012
赵霆静静看了他许久。
侯坤的目光不闪不避。
气氛略显僵硬。
但赵霆笑了。
“电子竞技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问道，“俱乐部老板花钱投资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赞助商砸那么多钱的目的是什么？”
侯坤愣了下，反映了过来。
他很清楚三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没有回答，而是直言直语：“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是的，这话大家都说腻了，可理一直是这个理，一个有极大可能能给我们带来冠军的选手，凭什么不要她？”
赵霆拍拍他的肩背，笑道：“你现在该想的，是祝星能不能跟上Double的节奏。”
谈话终止，两人在一队训练室门口分手。
赵霆推门走进。
四位选手正在专心的打rank，辅助的位置已经有段时间没人坐了，上面堆积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其他人的杂物。
赵霆看了空位置一眼，收回目光。
他走到祝星身后，看到他正拿着EZ在自定义房间里练走位。
多看几眼，发现他似乎是在模拟躲避刚刚Double泰坦的控。
赵霆目光落在祝星拧眉专注的脸上。
只是一场2V2，就给他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
四位选手都带着耳机，没人注意到赵霆。他就这样现在祝星身后，看着EZ一次又一次的位移、躲避、位移、躲避。
多看了几眼，赵霆看出了一些名堂，诧异的扬眉。
小蜘蛛打游戏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点，喜欢在手里留大招。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大招这种东西不是非要留在最后时刻出的，可他也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心态，大招好了一定不会第一时间发出。有时遇到关键团战，缺了他这个大招，正好就少那么点伤害。
赵霆说过他几次，他试着改了，可没多久又恢复原样。好在目前在大场合上这种问题出现的少，赵霆也就不三番四次的提。
可没想到，现在祝星居然主动去纠正？
赵霆神色复杂。
他应该把功劳归到Double身上吗？
今决的排位以失败告终，他摘下耳机起身，准备去给自己倒个水，看到赵霆表情严肃地站在小蜘蛛身后。
他盛好水，走到赵霆身旁，“新辅助什么时候来？”
热水很烫，他呼呼吹着气，一口下去难免龇牙咧嘴。
赵霆回神，说：“顺利的话，两个月后。”
今决被烫得嘶了一声，问道：“两个月？那我们训练怎么办？小蜘蛛说她很厉害。”
“是很厉害。”厉害到现在还在练走位，赵霆深吸气，指了指天花板，“等她拿下德杯冠军就能过来。你们也把桌子收拾收拾，圆圆明天坐这里。”
“德杯冠军？”今决诧异，复又抿嘴笑问：“以二队的实力，就算是德杯也没那么容易拿吧？”
面对同为打野的今决，赵霆倒是愿意多说几句，他轻轻叹息：“她比二队强太多，但别人不知道，而且练练兵也好，她没上过场，没经历过正式的比赛，不知道现场表现如何。”
说到这，赵霆不由得笑了：“不过我感觉也不会有意外，她今天带给我们的意外已经太多了。”
今决微微歪头，又疑惑又好奇，“霆哥，你很开心？”
“你也会开心的，在不久后。”赵霆笑笑，“我们的队伍，终于也要迎来新鲜的血液了，真希望时间能过得更快一些。”
今决看了赵霆一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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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双回到自己暂住的家，简单收拾好洗漱用品、换洗衣物，才给运营发消息请假，从明天开始请到12月末德杯结束。
鲨鱼TV和她签的是最低一档的合同，条款宽松，但福利少，除却最低底薪外，盈利都是靠打赏抽成。
林双是纯粹的游戏主播，不开摄像头也不爱和观众交流，直播气氛很沉闷。
那三十多万的粉丝，还都是靠她前男友吸引过来的。
前任们打游戏厉害，嘴皮子也溜，为了凑直播时长偶尔会和林双一起开直播，担当她的游戏解说，偶尔两个人也会聊聊一些闲话。比起她，显然是三位前任更会来事，圈粉更多，讨厌她的人也是因为她这借男友‘引流’的行为。
而每年鲨鱼TV最赚钱的就是她和她前任们公开恋情/分手的时候。
这也成为了林双的黑点之一。
其实私底下双排时林双说得多，可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说太多了，才会惹得人生厌。
收到消息的运营颇有怨言，但最终还是考虑到林双自带话题度高，通过了她的申请。只不过也提醒她，假期结束后要多补10%的时长，不然没有薪资。
顺便还问了原因。
林双想着和DDW的合同还没签，就只说是私事。
等德杯后林双的去处就基本定下了，到时候究竟是继续在鲨鱼TV，还是付违约金并转到DDW合作的直播平台，就得看届时的谈判了。
运营下线，林双在主播动态更新请假消息，同时也在房管群通知各位房管。
请一个多月的假还漫长的，认识最久的大房管啾啾发来消息：【好事还是坏事？】
林双当游戏主播三年，啾啾是最早进她直播间当赏金榜榜主，也是跟她最久的房管。
L：【好事】
啾啾：【恭喜~等你回归~】
L：【等三周】
啾啾：【行】
大房管和她很像，说话做事极为相似，林双交流起来也轻松。
公事方面交代完毕，林双盯着联系人里父母的名字，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发消息过去。
等确认下来再说。
许是老天也替林双感到高兴，第二天的天气是这半月来最好的。
太阳散发出的热度驱散了南方湿冷的寒气。
林双断水断电锁好门，只带着一个外设包、一个行李箱，又一次站在DDW的基地门口。
她昨天来时被经理接进去，今天再来，保安已经眼熟她，表情亲切：“联系人了吗？先进来坐一会儿。”
林双道了谢，进了保安室。
王韬没让她等太久，和前一天稍有些不同的西装革履，快步走来。
见到林双，他笑眯眯道：“你来的好早啊，跟我来吧。”
注意到林双带的行李，王韬闲聊问道：“就这么点东西吗？”
“嗯。”林双依旧是沉默寡言的状态。
王韬不清楚这是她的性格还是分手后遗症。昨天晚上他在一队宿舍闲逛，被那四个人科普了一堆关于林双的八卦，知道她S赛夺冠赛后刚分手，至今不过月半时间。
除此之外，他还被迫记住了她和三位冠军前任的‘爱恨情仇’。当他得知霍玄公开恋爱那天林双又被搬上热搜后，护犊心切的王韬忍不住骂了句“ZBG不做人！”。
玩这一手，当谁看不出来？
“先去我办公室，签好字后我带你去二队宿舍，宿舍楼下就是训练室，二队的郑烨教练到时会为你介绍首发选手，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你和他们磨合，直到德杯开始后正式出战。队服我们直接选了M码的，再加上名字，一共两套，缝上名字后会放你座位上，你记得看一下，可能有点大，不过无所谓，你也穿不久。”
这个不久就很意味深长了。
一路上没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林双来太早，整个基地都好像是还没苏醒的状态，静的只有麻雀吱吱吱的声。
进入主楼，到达王韬的办公室，林双拿起合同，简单的浏览。
合同内容不复杂，前面是些基本条款，标注了规定的训练时间、队伍轮换、奖惩制度等等，后面才是昨天他们谈到的关键。
合同上有一个类似对赌协议的项目：她带领德杯获胜，将给予一队替补的资格，同时合同也从短期约变成一年约；反之，比赛结束，合同上所有带有法律效益的条款也同样结束。甲乙双方签字盖章后，即日生效。
也就是说，如果德杯没能夺冠，她不仅白白浪费一个月的时间，还要白给俱乐部打工。
可以说是非常苛刻的条件。
她昨晚收到合同样本就发给当检察官的熟人，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确认纸质和电子档内容没有出入，林双直接拿起桌上的笔。
但在签字前，林双问道：“我和鲨鱼TV还有直播合同，怎么办？”
“这两个月的直播你是怎么安排的？”王韬问。
“我请假到下个月。”林双说。
王韬考虑了下：“看你和鲨鱼TV的合约时间还有多少，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帮你付违约金，到时候跳到和DDW合作的平台，这样选手们之间联动也方便些。留在鲨鱼TV也可以，但是直播要求会更苛刻，而且摄像头也不能开。”
“我不开摄像头。”看到王韬诧异的表情，林双继续说明：“我和鲨鱼TV签的是一年一续约，下次续约时间是在明年3月。”
这么说来，正常结束合约也是没多大影响的。不用另付违约金也好，省去了到时候繁琐的手续。
王韬说道：“直播方面我会在附加条款里补上，这个得重做另外的合约。你如果进入了一队的轮换名单，直播间流量肯定会增加，到时再说也不迟。”
“至于摄像头的问题，按规矩每个选手都要开的，不过现在还早，你可以慢慢考虑，等明年我们再讨论这个话题。你觉得呢？”
林双点点头：“好。”
她在乙方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把合同还给王韬。
王韬：“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接过证件，王韬这才得知林双的年龄后，问她：“你还在上学吗？”
“啊，这个，”林双被他提醒了一下，反问他：“俱乐部能给我实习上盖章吗？”
王韬：“？？？”
林双解释了一下：“我今年大四，明年六月毕业，学校有个文件需要实习单位盖章。”
王韬恍然大悟，但下一秒又蒙逼地盯着年份：“可你不是才十九？怎么就大四了？？？”
林双：“我读书早，期间跳过级。”
“没问题！别说是实习单位的章，就是就业单位的证明也能给你开。”
王韬笑了笑，把林双的身份证拿去复印。
合同一式两份，装订成功，一份给林双，一份存入档案室。
签好合同，王韬带林双往二队的片区走去，边走边问：“你的ID呢，还是用Double这个英文？”
林双点头。
“那你等下上号把名字改一下。”
“好的。”
他们的对话，从没有考虑过另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