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前一晚,叶挽舟很紧张,乃至于都失眠。虽然有郭冬泠坐镇,但是叶心堂的心理咨询师都说,有时候,穷人比富人更挑剔。
就像你曾经施粥,给过他一碗粥,第二天依然如此,第三天你没有给他,他就会恨上你。他们的理由很荒唐,那就是既然你能施粥,你就是富人,即便别人拿你多少,你都不至于山穷水尽。
这次义诊除了郭冬泠,还有一位较老的心理咨询师老杨和一位年轻的心理咨询师方爱。宣传到位,义诊开始这一天,确实来了不少人。
那些人排着队伍,刚开始时一脸疑惑和诚惶诚恐,随即渐渐观望,到真的是给看病,他们才开始稳定下来。
一位妇女和一名妇人前来就诊,那位妇人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是咨询师,你能证明我妈妈是没有精神病的对吗?”
所以,她的母亲来不是看病,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疾病?
“她有什么症状吗?”方爱问到。
“哪有什么症状,我妈就是小孩子心理而已。就有一次,她开水龙头,觉得那水龙头很好玩,就陆续开了三十多次而已,然后邻居知道了,他们就说我妈有病!”
方爱初听,感觉这人像是强迫症患者,她又问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从各方面都表面这位母亲有强迫症倾向。可是患者和患者家属都不肯承认,还想着让他们叶心堂开具“没有患病”证明。
叶挽舟在《心云》里看过爷爷的总结,到目前为止,心理病患者的数目远远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大,但是许多人讳疾忌医,不愿承认自己的疾病,乃至于耽误治疗。
叶挽舟像哄着她们那样,小心翼翼地说:“要证明没有患病,那还需要通过测试。”
“是什么测试?”
叶挽舟指了指:“你看那边敦里小区的百叶窗,那一横一横的玻璃钢片,你能在纸上画出其中一片的玻璃钢片吗?”
那妇女听到这样的测试,颇为不满,这还不简单,是在侮辱人吗?
“试试看。”叶挽舟把白纸和笔递给了那位母亲。
那位母亲一副愤怒的表情,但还是顺从,低头就开始作画。
结果画了一片玻璃钢片,她觉得不够,还要画第二片、第三片,手就是停不下来。妇女以为母亲没有听明白咨询师的话,便重复了一遍:“妈,她说的是画一片。”
但是这时的母亲像是得了魔障似的,根本停不下来,最终把整张A4纸的正面、反面都画得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有半点缝隙可以作画了,才肯停下来。
“所以,你也看到了?”叶挽舟看向那位妇女,她想,在病人治疗期间,如果得不到家属的同意和支持,治疗是很难进行下去的。
“这……”妇女脑海里挣扎着,结果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你们就是欺负人,你们这样做,是有报应的,这样一来,谁还敢雇佣我的母亲啊?我母亲是敦里小区的保姆,你们就是富人小区的走狗,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妇女给予叶挽舟一个仇视的表情,还放了狠话:“谁来义诊的就是叛徒,他们就是富人的走狗!”
其他从隔壁村过来的人听罢,都纷纷开始犹豫,毕竟他们一直认为,心理咨询是富人的专利,他们村里人连饭都顾不上吃,还顾得上什么心理问题?
“强迫症对身体的危害挺大的,有强烈的痛苦体验。实际上这是有意识抵抗而不能取胜的必然结果。”忽然,一把温柔而坚定的男性声音传来。
叶挽舟见顾淡然穿着医生的白袍出现在现场,他镇定自若,威严十足,缓缓走来,一边走一边分析着这位母亲的症状:“如果不及时治疗,久而久之,病情加重,还会有易出现精神病态、女子气、疑病、抑郁、癔病、偏执、精神衰弱、精神分裂等症状,而女性患者,还会有内向因子,交流也会出现障碍。请问到时你的母亲还怎么能做别人家的保姆?恐怕出了什么事故,还需要赔偿呢。”
听顾淡然这么一说,那位妇女才害怕,她什么都不害怕,最害怕就是要用钱。她赶紧拉着母亲走:“妈,我们不看了,我们回去。”
“我们这是义诊,所用的药物和治疗费用都是赞助商负责费用,不收取就诊人的任何费用。”顾淡然那神态自若的表情,加上他坐下便开始写诊断报告的认真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安定了下来。
他说的也是,病没治好,不要说病情会加重,因为病情而产生更严重的后果,那该怎么办?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顾淡然,说:“他是精神科的权威专家,我们家的爷爷就是他给治好的。以前颠颠丧丧的,如今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大家听罢,便更加下定决心要听从咨询师的指导。
那妇女和母亲在别扭的状态下,最终居然坐了下来,听顾淡然的诊疗分析。
叶挽舟给顾淡然一个“谢谢”的眼神,顾淡然微笑着回应。
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叶挽舟除了让大家吃上丰盛的晚餐外,还特意给顾淡然加了一瓶阿萨姆奶茶。
郭冬泠看着艳羡地说:“我说,女生外向,怎么都向着帅锅啊?”
叶挽舟吐了吐舌头,说:“郭医师,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只是人家就算没答应,还是来帮忙,你感激涕零而已。”说着,郭冬泠变笑了笑。
呃……其实也对,顾淡然不知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应允,今天忽然就来了。
见顾淡然自个儿在大树底下乘凉,叶挽舟便走了过去也坐下来:“给。”
一瓶加冰的奶茶,在这炎炎夏天之下,尤为舒爽。
顾淡然轻笑,随即对叶挽舟说:“你不一样,我也不一样了。以后不需要你挡在我面前,该轮到我挡在你面前了。”
咦?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这话说得太过暧昧了吧。
叶挽舟听罢,不由得往外挪了挪。
“我那时是情况紧急,如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你说对吧,顾医师。”这声“顾医师”喊得既尊敬又梳理,让顾淡然很不满。
他忽地伸过手来抓着叶挽舟的手,轻语:“那男人说了,你们是协议婚姻。”
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