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像专门为这一场葬礼而哭泣。
谁也没想到,在曦城大名鼎鼎的叶詹眉的葬礼,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捣乱。
哦,准确来说是一个毛头女人。
她一头利落的短发,纤细的身子,双眸明媚有光。除此以外,满脸泥巴,衣着脏兮兮的,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与别的人都不同,因为她的一只手是被叶家的保镖钳制住。
参加葬礼的人大多是曦城的权贵,他们看着这个约莫二十岁的“假小子”,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鄙视。
叶詹眉的入赘女婿叶岸然穿着着黑色衣服,在黑色雨伞下目不斜视,好像根本不认得来人。
不过,叶挽舟忽地咬了叶家保镖的手腕时,瞬间跑到了叶岸然面前,吼道:“如果你是我爸爸,叶詹眉就是我爷爷,我有权来送他最后……”
“啪”的一声。
话没说完,叶岸然就朝叶挽舟脸上呼了一巴掌。
那么干脆利落,掷脸有声。
来参加葬礼的都是曦城中的权贵,他们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大家都矜持着。如今叶家人动了手,他们才有足够理由议论起来。
叶岸然的妻子肖珍见权贵纷纷小议起来,便立刻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一副悲恸的样子,说:“挽舟,别闹了,不管事实是怎样,你总归是后辈,别挡住老爷去天堂。
我也知道……知道你是不小心推老爷下水的。你失踪了十五年,又没受过什么教育,自然不知道顽皮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肖珍只需寥寥几句话,就能送叶挽舟进地狱。如今不知道实情的人都断定,眼前这个毛头女人就是害死叶老的人。
“我没有,我没有害死爷爷。我要拜祭爷爷!”这个一副假小子装扮的叶挽舟强忍着那被呼得生疼发肿的脸,拼命地想往棺木里挤。
她有东西想给爷爷!
“什么爷爷!”这时一直强忍着愤怒、忠心耿耿的赵阿姨赵管家终于忍不住了,骂道:“这个叶挽舟根本不是叶家的种,那次她养母来,她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她们就想讹我们老爷的钱。也是,十五年了,大小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找到?可怜的叶老,临了都不知道真相。”
什么?她只想讹爷爷的钱财?难怪会把叶老推下水,原来是怕人揭穿,继承不了财产!
这时,即便雨越下越大,也难以掩盖着人群的讨论声。
肖珍的弟弟肖雨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衣服,掩盖着内里花里胡哨的衬衣。这时他勾了勾唇,故意大声说道:“这个女人说是我侄女,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你们知道吗,两年前,她还做酒吧的服务生,那卑贱讨好男人的模样,啧啧……”
肖雨说罢,摊开两手,一副无奈的表情。
哇,这时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人群不再低头说悄悄话了。
有权贵的夫人最看不过这种赚钱的行径,大声骂道:“见过不知廉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说这是叶老的孙女,我是第一个不承认的。”
其他权贵的情绪也逐渐被煽动起来,纷纷举旗站队。道:“我听说叶老把他的股份传给了这个叶挽舟,我不管她将来是不是叶氏的大股东,反正我不会认同这样的人当董事长的。”
“是呀,是呀。”想到与自身切实的利益,大家马上脑补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接管“叶心堂”是什么境况。
叶家的企业是曦城出名帮人解决心理问题的“叶心堂”,其中不少富豪的心理病都是叶氏治好的。同时也是叶詹眉白手起家,如今市值已经上千万。
如今叶詹眉落水猝死,遗嘱公布于众居然是把大部分的股份交给这个刚刚相认的孙女叶挽舟,这也许是曦城最匪夷所思的财经头条新闻了。
见到舆论导向倒在一边,叶岸然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他绅士地扣好衣袖中的金色纽扣,清了清嗓子,道:“很感谢大家过来参加爸爸的葬礼。
这丫头的事情本是叶家的家事,这次让大家见笑了。不过,我保证,叶家不会落入这种不明来历的人手中的。
大家尽管放心继续找叶氏解决有关心理方面的问题,谢谢大家,谢谢。”
叶家你一言我一语,互为佐证,心思比起连续剧的编剧还要缜密。
黑色雨伞下的水珠快速下落,郝少云看了一眼叶挽舟,又看了一眼自家总裁薄云锡,讽刺地道:“像叶挽舟这种货色,为了图个钱,连爷爷都推下水。云总,看来我们这次看了一场好戏。”
站在黑伞的左侧,薄云锡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脸上不带一点色彩。
听郝少云的话,脸色如故,不见一丝的触动。他那双鹰凖般锐利的细长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叶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