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7

顾黎戈很久之前叫萧熙。

他母亲是萧然,三十?二年前,萧家还是A市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祖上就是经商世家,到?了他母亲萧然这一辈,萧氏旗下的公司更是商界的龙头企业,一时风光无俩。

只可惜,这风光最后?到?底是断在了萧然的手中。

她?识人不清,以至于后?半辈子都过得浑浑噩噩,最后?竟死于一场荒谬的意外。

她?死后?不久,她?父亲也死于一场意外。

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巧合,父女两人前后?死于意外,偏偏遗嘱上写的不是萧熙这个?唯一的儿子,而是萧然当时的丈夫——一个?靠着妻子飞黄腾达的凤凰男。

萧然眼光不怎么?样,凤凰男不仅人品不行,还有两个?跟他一样人品不怎么?样的儿子。

她?死后?,凤凰男对萧熙不管不顾,偌大的萧宅自此改姓顾,萧熙成了唯一的一个?外姓人。

宅子里的佣人不是瞎子,顾父对萧熙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他们也渐渐开始怠慢起来,一次诬陷过后?,顾父轻飘飘的一句话,他便搬到?了最偏远的小院子里去,缺水少粮,几乎什么?都没有。

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那是个?简陋的牢笼。

萧熙的葬礼过去还不到?三个?月,顾父就又娶了,新婚妻子仍然是A市有名有姓的大家族的独生女。

一个?月后?,这位新的顾夫人怀孕了,十?个?月后?,他诞下一名男婴,取名顾枕,也是萧熙的弟弟。

这时萧熙六岁。

距离他搬到?那处小宅院已过去半年。

顾父让个?老妇人去照顾他,生怕他死在里头,这传出去,他难免会落人口舌。

新弟弟出生的那天,萧熙曾去看过他。

宅子里的佣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来来往往间,都在谈论这个?刚出生的孩子。顾大哥和顾二哥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他们的母亲早早就死了,萧熙的母亲也死了,再?加上顾父并不喜欢他,最终拥有继承权的,只会是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他们都在恭贺小少爷的到?来。

萧熙躲在角落里,听素来苛刻的女管家语气含笑,感叹道:“小少爷可真是咱们顾家的福星啊。”

一个?福星。

一个?灾星。

两相对比下来,萧熙的处境更加难过。

对这位新弟弟,他那时是羡慕的,觉得对方真好命。他悄悄地?看上了一眼,生的也好看,皱巴巴的小脸已长开,肌肤雪白?,玉雪可爱,不出意外,他长大后?一定会很招人喜欢。

萧熙在婴儿房静静的看了他很久。

他心中除了羡慕的情绪,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看着熟睡中的婴儿,心里蓦然生出一个?念头。

听说?,新生儿的颈椎比平常人的脆弱许多,也小上许多,只需要?轻轻的伸出手,在那上头掐住,然后?一点点收紧……

咔嚓。

颈骨会断裂,想来,这小婴儿会痛苦不堪,脸色会憋得青紫,说?不定还会睁开眼看他。

他会看到?什么?呢?

他会看到?掐死他的人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因?为嫉妒和迁怒的怨恨,将?他活活掐死。

顾黎戈杂七杂八的想了许多,放置在婴儿脖颈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偏在此时,那小东西睁开了眼。几秒后?,他哇哇大哭起来,眼泪打湿了纤长的睫毛。

月嫂闻声而来,急匆匆的把他抱在怀中哄着,嘴中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在她?低声的吟唱中,顾黎戈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间婴儿房。

还是让他活着好了。

反正,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谁又能保证,他活着不比死了痛苦百倍。

萧熙十?二岁时,照顾他的老妇人去世了,临终前,她?把一切都告诉给了萧熙。

老妇人原是萧然身边的旧人,从小看着萧然长大,原本已经退休了,却在时隔多年后?,从报纸上看到?了新闻,又回到?萧然身边。

萧然活了二十?七年,前二十?年都顺风顺水,唯独这最后?七年遇见了顾父。她?为爱痴狂、为爱丢了一切,失了自尊、失了亲人、失了自由、失了神智,成了个?疯疯癫癫的疯子。

最后?把命也失了。

她?死前留了东西,放在老妇人那儿,辗转又到?了萧熙那儿。

老妇人把一直贴身藏着的东西,在最后?一刻给了他,随即咽气。

萧熙在她?床前坐了一整个?白?日。

夜晚,他才?动动僵硬的身子骨,用生冷的手指拆开文?件夹,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张银行卡、一沓顾父害人的证据,还有一封信。

信纸缓缓铺陈开,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窥探着纸上的字迹。

这是封萧然写给儿子的家书?,但某种方面?上来说?,它更像遗书?。

信上说?,她?一直都在装疯,背地?里调查她?父亲的死因?,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收集到?了所有的证据。顾父以为她?是个?疯子,很多东西都不对她?藏着掖着,按捺不住时,甚至会刻意到?她?面?前将?这些肮脏和丑恶娓娓道来。

她?把这些东西都留给儿子,希望儿子能够替她?报仇。

那张银行卡是她?这么?多年来的零花钱,她?很少动用,没有人知道,这笔钱很安全。如果萧熙想要?,随时可以动用,如果日后?萧熙不再?需要?这笔钱,就将?它送给心爱的人,就当这是她?提前备好的、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她?这辈子活的潇洒,唯一对不住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儿子。

儿子她?尚且可以弥补,父亲却无能为力,她?每日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中,生不如死,装疯多了,渐渐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真的疯子。

信上还说?,她?早知顾父会对她?出手,她?准备从容赴死,去见她?的父亲,她?要?去阴曹地?府赔偿他老人家。至于这身后?事……

她?全权交给她?儿子来办。

她?已经不想活了。

屋内的电灯发出“哔啵”的声线,断电的灯泡复又重新亮了起来,昏黄灯光闪烁的刹那,有滴水珠从不知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洇湿了米黄色的信纸。

萧熙的身影被光影切割成了两半,一半融入无声无息的夜色中,另一半在光下暴露无遗,线条轮廓都像是大理石雕塑般,生硬木讷。

他将?那些东西都藏起来,重新坐回桌边。

萧然虽说?从小是被宠到?大的,她?父亲却没有将?她?养成个?废物,她?多少有些手段。也因?此,她?才?能够查到?这些东西,她?并不笨,只是被一份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亲自蒙上自己?的双眼、堵住自己?的双耳。

——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聋子、瞎子。

在她?装疯那段时间,她?终于看透了这层爱情面?纱下,究竟是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

是利用、是贪婪、是丑恶。

她?安排好了所有身后?事,为萧熙做足准备。她?终于不负她?萧家人的名声。

可她?的计划中终究是有了疏漏。

她?死的时候,顾黎戈就在楼上看着。

看着面?生的佣人是怎么?将?花瓶放在拐角,看萧然是怎么?自己?走上楼梯,准确无误踩中那块油污,脚下一滑,翻滚着摔下去,又看萧然是怎么?自己?拿起瓷片划破自己?的颈侧大动脉,狠戾决绝。

又看萧然眼中是怎么?浮出惊惧的。

因?为她?目睹了这一切的亲生儿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自楼梯上一步步走来。

萧然瞳孔中的惊惧散去,变成了某种病态似的温存,她?喉咙里是嗬嗬的呼气声,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朝他过来。

“儿、儿子……儿子……”

那时萧熙不知她?想说?什么?,现在他全都知道了。

她?想让他帮她?报仇。

萧然对这个?儿子无疑是爱的,可这份爱不纯粹,其中掺杂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晓。

她?那样聪明的人,在驱赶了扰乱她?心的“爱情”后?,会不知道她?这样做,萧熙以后?会怎么?样吗?

答案是,她?故意的。

她?要?让这个?身上流淌着仇人血液的儿子,和她?一样,一起跌落到?泥泞里,受尽折辱,最终置之死地?而后?生,被仇恨和怨愤驱使,成为黑暗中的老鼠,这辈子都不能活在阳光下。

谁都不能干干净净的。

谁都别想干干净净的。

萧熙是她?的儿子,遗传了她?的血脉,很奇怪的,他当时明明只是个?孩童,却奇异的懂得了她?的想法。

大抵血缘真是如此奇特的东西。

萧熙很小就知道,他的后?半生没什么?指望了。

他会落在泥泞中挣扎一辈子,只有当他伸手拿起那把母亲递过来的尖刀,亲手解决罪魁祸首,他才?有可能从泥泞中出来,然后?披上一层假皮,浑浑噩噩的活完一辈子。

萧熙潜意识不打算如她?所愿,所以他将?这些东西都藏了起来。

他不断的隐忍,直到?十?四岁难那年,他遇见了一只从天而降的猫。

巴掌大的小猫,在泥水中奔腾久了,浑身都脏兮兮的,倒也遮掩不住那瞳孔,水润澄明,干净剔透。

像无意间落入这个?黑暗角落的光。

小猫身子蜷曲着瑟瑟发抖,对他并不很害怕,只是有点认生的拘谨,对谁都不怎么?信任。

他喂那只猫吃饱了,便准备放它走。

小猫钻过老鼠洞,径直向前跑去。

萧熙站在那堵石墙后?头。

他分明看不见,他却可以想象那跑出了多远。

越远越好,最好啊,离这儿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可他生日当天,那只小猫又钻回来了。

萧熙半夜醒来,怀中多了只湿漉漉的小猫,浅灰色的皮毛上尽是露水和青草的气味,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第二天睁眼,怀中的触感从未有过的真实。

不是因?为饥饿,不是因?为迷路,这只小猫就是这样跑到?了他怀中,睡得直接打小呼噜,丝毫不设防。

萧熙屏住呼吸,僵着身心往后?挪了挪。

他太害怕了,这样小的小猫,轻轻一碰就死了。

可那小猫却骨碌碌的、又一次滚进了他怀中,扒着他胸口的衣襟睡得舒畅。

半晌,萧熙伸手将?它抱住了。

私心里,他把这当成了他的生日礼物。这从天而降的小东西,倒真的像是阳光与烈火组成的,闹腾的不行,天不怕地?不怕,还聪明极了。

萧熙头一次喜欢上一样东西。

尽管那是只小猫崽。小猫崽不太乖,中途离开过一段时间,不知去了哪儿,在他被刁难时却从天而降,把他护在身后?。

真可爱。

那时萧熙看着它小小的身影,脑子里都被这一句话侵占了,失而复得的喜悦笼罩住他,他也不知为什么?,他只是想,他不能再?让他的小猫逃走了。

小猫在他身边待了两年。

它变成了他。

他叫小乖,是萧熙的猫。

小乖对萧熙真的很信任,熟了之后?竟连自己?能开口说?人话的事都暴露给他,对他半点都不设防。

萧熙在心里想,这可真是只傻猫,轻易就相信了别人。

他难不成就没想过。

——他会是坏人吗?

只是面?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萧熙甚至想带着他生活一辈子,他不要?旁的,只要?那一只猫就够了。

他找顾父做了交易,那一天,也让他无法忘记。

他失去了他的小猫。

他想起母亲信上所说?:

——日后?你若有了喜欢的、想要?守护的人,这张卡能让你们两个?好过很多,不论你打算怎么?用它,我都支持你,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

——但你得想清楚,因?为,在你没有任何本事的情况下,你根本护不住这个?人。

——我原以为,父亲能够护我一辈子,他的权力、财力、本事能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可他都失败了。你又谈何去护着你这个?人呢?

萧熙想,她?竟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从最开始,她?就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她?只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这一条不归路,她?算计好了一切。

这场母子间的对弈,跨越了生与死,跨越了十?年界限,最终还是死了的人胜了。

如她?所愿。

萧熙死了,重新站起来的人是顾黎戈。

顾黎戈架空了整个?顾家,顾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对很多事的看管也渐渐松懈。

顾大哥和顾二哥是个?草包,顾父的四个?儿子中,三个?都是草包,纵使他不想,也得把公司分给顾黎戈代为管理。

顾大哥耽于美色,早早地?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去对付。

顾二哥有野心,脑子却不够,被他耍的团团转,自以为自己?掌控了所有,可到?最后?才?发现,他从始至终都被骗了。

最小的顾枕反而是他们之中结局最好的。

他母亲也是个?有野心的,奈何生出的儿子心善又是个?废物点心,小时候常接济顾黎戈,长大了也没什么?改变,在外花天酒地?,一点想要?争家产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无偿把他母亲生前为他争取的股份送了一半给顾黎戈,剩下一半他拿来吃分红,确保自己?有钱花。

说?来也好笑,他母亲也是死于意外。

原因?是,顾父遇见了自己?的真爱,想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那小三迎回来,便魂归地?府。

顾黎戈成了新任顾家家主。

他上位的那一天是个?阴沉的天气,顾家的新长老和萧家的旧长老都聚集在这处郊外的老宅。

整座老宅都被笼罩在沉沉的阴翳下,空中漂浮着难言的血腥味。

顾黎戈从门后?绕过来,浑身都沾染上鲜血,西服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额发散落下来,他微微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从杂乱的发间看过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不紧不慢的扫过在场所有人。

被他扫过的人都猛打了个?哆嗦。

像迎面?泼来一桶冰水,从头凉到?了脚,后?背惊起来了一身冷汗。

软底皮鞋踩在厚重的绒毯上,无声的寂静,渐渐从绒毯上踩到?了木地?板上,轻微而有规律的敲击声渐渐近了。

一只沾满血腥的手猝不及防搭上一人肩膀,那人瞬间被吓了狠狠一哆嗦,腿肚子打颤,鼻翼尽是浓浓的血腥味。这味道险些让他呕出来,可更令他害怕的,还是手主人。

“——都来了啊。”他轻声道,在寂静的大厅内,回响在所有人耳侧,似某种乐声,经久不绝。

被他按住肩膀的人开始冒虚汗,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

他松开手,在那昂贵的西装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他顺着右侧一步步的走,每经过一个?椅子,都会轻轻敲一下椅背,似顽皮的孩童,一直敲到?第二把椅子。

随后?,他脚步不停,在首位上坐了下来:“刚刚处理了几个?杂碎,来迟了点,诸位可是等着急了。”

全场寂静,没有人吭声。

片刻后?,才?有个?中年男人道:“那是家主的位……”

顾黎戈的眼神投向他,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某种奇异的错觉生出来,在座的都是纯天然无害的小绵羊,只有他是剧毒的猛兽。天性让不堪一击的猎物对狩猎者臣服。

被他盯住的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淬毒的刀尖一般,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那笑意若是冰冷的。

好像什么?人拉开了他的衣领,将?一块冰扔了进去,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浓烈的血腥味笼罩了大厅,四下矗立的佣人好似都突然间失去了味觉,面?不改色的站着,更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对面?前这一幕无动于衷。

良久,才?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轻叹了声,“您未免做的太绝,传出去也不好服众。”

他用上了敬称。

这番话透露出一个?消息,从现在开始,顾黎戈就是顾家的新任家主,这首位,他自然坐得。

佣人捧着小盆上前来,顾黎戈把手浸进去,一盆清澈的水很快变得浑浊暗沉,不详的红色刺痛众人的瞳孔。

当事人却只不紧不慢的拿帕子擦了擦指骨修长的手,对此漫不经心:“不是留了两个?活口吗?还是说?,在你们眼里,顾枕和那个?废物已经死了。”

先前说?话的长老噤声。在场众人心里都冒出一个?疑问,顾枕的确是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这会儿正在某个?纸醉金迷的地?花天酒地?。

可……另一个?,那样的活着,也能算是活着吗?

但他们没有提出异议。

不能、不敢,也因?为心虚。

毕竟这个?孩子,当年究竟遭遇了些什么?,他们这群老东西比谁都清楚。

“至于死了的那些,他们都是出意外死的,与我何干?”顾黎戈道,声音仍然不急不缓,声线低沉优雅,如同在念一本老旧的诗集,悦耳动听:“你们不是最擅长把这些事处理成意外吗?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大厅,没人再?敢出声,皆噤若寒蝉的坐着。

那是顾黎戈成为顾家家主的日子。

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二哥的祭日,是他大哥瘫痪的日子。而前一天,正是他母亲的祭日。

顾黎戈原本想早一天,就在祭日当天,让她?亲眼看看,她?的儿子,最终还是活成了她?希望的样子。

可他偏偏不想让她?如愿。

所以他往后?挪了一天。

会议散场后?,顾黎戈站在玻璃窗前,他凝望着高远辽阔的天空,漆黑瞳孔中的阴霾是阳光也无法驱散的。

半晌,他勾起唇角。那笑容是怀念的,也是温馨的。

那只小猫如果知道,肯定要?骂他。

可惜,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年少艰难困苦的萧熙拥有他的珍宝,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如今重权在手的顾黎戈却一无所有。

他弄丢了他的珍宝。

——兴许不久后?,他就能遇见一只小猫,活蹦乱跳的蹦出来,告诉他:我回来啦。

又兴许,他这辈子都找不到?他的小猫。

他沉睡在那片湖泊中,安稳、宁静、祥和、美丽。他不该去打扰他的珍宝,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去打扰他。

就让他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他不会沾染上半点脏污,这些腌臜事啊、脏东西啊,他一点都不会知道,也无需知道。

他只要?知道,他记忆中的萧熙,仍然是那个?温和沉静的少年,湖水一般幽静。

这便是顾黎戈当时全部?所想。

可老天爷约莫看他不顺眼,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兜兜转转数年,他竟又寻到?了他的珍宝。

这一次,顾黎戈不会再?弄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就是甜甜的番外啦,写的时候把自己写哭了QAQ,好喜欢小猫咪,不想跟小猫咪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