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乌蓬垢面的囚犯哆嗦打战,明明是初夏,他却冷汗连连,梦魇缠身。
被褥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被踢在床下?,而破床之?上,囚衣发黑的半老之?人瑟缩不已。
也不知他是梦到了些什么,宁可曲臂将?自己裹作一团,也不肯拾起枯草上的被褥。
有钥匙开启锁孔之?声凭空而起,虽然声音细微,木易还是从黑暗中睁开眼,那声音近在耳边,仿佛跟梦境中的厮杀融合,令人不寒而栗。
他依旧背面牢门,独留一双浑浊昏沉的老眼,静默不语。
他并未等待多久,身后便响起了一道略显熟悉的嗓音:“国师大人。”
他几乎不用回头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甚至连头也没回,依旧侧卧原地,半遮眼,语气不咸不淡:“李公公。”
不错,正是李公公本人。
他那副独特的嗓音没法子改变,无怪叫人直接听出来。但他完全没有被人猜中的错愕或惊慌,他今日前来,就做好了被人识破的准备。
于是他连掩饰都不曾。
好在僵持并没有多久,木易最终还是扶着床坐起来,此刻他倒是没有面对付嘉宁时的疯疯癫癫,除去全身的污渍,和蓬乱的脏发,竟然与常人无异。
李公公依旧保持这常年的谄笑,但他的笑容并非是为讨好和乞求,更像是……像是权利在手,从心而生的防备。
“国师大人受苦,老奴来接您出去。”
多年天牢等待,早已不知今夕何夕,但听到对方的话语,或许自己得到了出狱良机,木易那双眼却依旧半点波动也无。
他风牛马不相及一般,轻轻扯动嘴角:“陛下?身体如何?”
他口中的陛下?,其实是先皇,早在许多年前,因算出皇室密辛,加上钦天监当头构陷,木易就再也没有出过牢笼。现如今得了恩准,却也再生不出欣喜。
颓丧和失望是经年累月的积淀,牢狱熬坏了他一双眼,落下病痛与残垣。从此一生,他都只能蹉跎而过,就算得了机遇,也没办法享受了。
“陛下?,早已驾崩了。”李公公叹息一声,看似惋惜感慨,可任谁也不清楚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紧接着他又?继续,“太子践祚,三皇子狼子野心,陛下?忧虑国师身体,让老奴迎接您出狱。”
“莫多言。”木易打断了他的话,眼睛虽然晦暗,却直接锁定了李公公的位置,“若想救我,早就救了,我如何能在天牢枯守,你们此番放人,必定是有要事相求。”
空气凝滞一瞬,地面落针可闻,李公公的笑意竟然有些维持不住,他不曾想过木易如此不识好歹,将?私事摆上台面,落了他的面子,不惜命得很。
但对方已经剖析了他们的目的,且并没有什么大错,除了有些微妙,李公公倒是省事,再不用多想个方法骗拐。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不错,老奴却有一事相求,若国师办到,升官进?爵日后无忧仅是基础,若您想乞骸骨,重回故里也不是个难事。”
“相信国师您也很是想念多年不见的妻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定有阿肆小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