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地轧在地面,引起车座轻微地颤抖。
付嘉宁眼神飘忽不定,仍旧不敢直视另外一人。手指无意识地攥住衣摆,胸腔内咚咚作响,像是担心自己到了极点。
一想起自己曾经在天牢内不知死活的调戏,还假借犒劳美名赠予其断头餐,付嘉宁额上豆大汗滴凝结,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可她心里正惴惴不安着?,刚才还因为阿肆的胆大而冷脸的封离,却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女牢头身上。
眸光瞥过这人紧张的脸,不知为何,竟有些逗乐,他莫名生了些戏谑,故作深沉:“多亏大人的餐食,如若不然,我怎可存活至今。”
话语是感激之意,付嘉宁却敏锐地听出了其中暗藏的不悦。若是仔细去听,便能想起这是阿肆曾经讽刺过的言语,若是顺着?他的话接下,承了情,自己也得罪加一等。
冒犯当朝摄政王的罪名,谁担得起啊!
她顿时心道完蛋,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殿下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卧薪尝胆,那个……绝世无双!此番晋升摄政王,完完全全是依靠您自己的才能与果敢,小人驽钝,未能领悟殿下的妙计,害殿下?牢中受苦了。”
这接二连三的成语算是掏空了她肚子里的墨水,总之,是将所有好听的话都吐露出来。顺便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装聋作哑企图逃过责罚。
封离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难掩笑意。然后趁人不注意,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再度装出方才冷淡的模样。
要?不是付嘉宁一直偷看对方的神色,恐怕是要错过这一出好戏。
她刚才……好像是看到殿下?笑了吧?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她觉得是自己眼花。但三殿下头一次牵动嘴角,消融了身上常年积雪,只刹那间就温暖了整个春。
付嘉宁毫不怀疑,这美人殿下的的确确是弯了唇角的。
这是不是就代表,对方不会?再追究自己的过错啦?
女牢头露骨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封离不可能感受不到。这女子杏眼睁大,其中懵懂又古灵精怪的模样可爱至极,像极了母妃曾经养过的那只猫。
平日里懒懒散散,被人一触就炸了毛,而?后顺毛得舒适,就主动凑上前来,舔舐掌心。
时间久了,便无论如何也赶不走,蠢蠢地再次缠上来。
那时候,他跟封昱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了,其实这么说不对,从小到大,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缓和。
只不过,这本就紧靠着?点微末的血缘维系的兄弟情义?,总算在父皇阖眼当日崩溃。
母妃自刎殉情,封昱靠着?或真或假的遗诏登上皇位,他登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银羽卫围了自己的宫门。
那时候父皇母妃刚死,仅留下?只小奶猫,它通人性,时常跳上封离的肩膀,故作孤狼,仰天长啸,妄图以此将不速之客逼退。
后来呢?
封离翻找记忆,莫名笑出了声。
他那皇兄指示银羽卫羁押住自己,在府邸内搜出赃物,一盆污水当头扣下。
那只猫见他被抓捕,就不知死活地撕咬封昱的衣摆。
随后,被那人一脚踹飞,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口鼻浸出鲜红的血来。
只在原地抽搐了几?下?身子,就再无声息。
它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