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人马蜂拥而至,很快就将?北齐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衣人蹲坐屋顶,暗中观察局势。银羽卫盔甲在身,手拿佩剑,腰身站得挺直,像是从不?懈怠。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契机。
终于,夜间值岗的疲惫泄露,银羽卫右手离开佩剑,放置嘴前,打了个呵欠。
可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白刃洞穿了胸膛。鲜血随着抽刀的动作迸发,携带着血液的腥臭味,飞快地弥漫开来。
第一个……
第二个……
再到最后。
为首者比了个收拾,便率先带领队伍向?皇宫内奔去。其余人则打开宫门,静候里应外合。
此时的北齐皇宫内,却是一派祥和。
封昱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酒,他已经好几天不曾合眼了。
原本服侍的侍女被他屏退,面前除了酒杯,就仅剩下仍站在一旁等候差遣的李公公。
“李全福。”
新皇将?酒杯往桌上一?搁,金樽清酒,杯中荡漾,夹杂着淡淡地酒香,向?四周蔓延,空气中都充斥着清冽的味道,引人入醉。
头一次听闻皇帝称呼了全名,李公公几小步从后方上前,跪趴在地,惶恐至极:“奴在。”
其实他内心清楚,应该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
——“陛下若想永无后患,何不?直接处死三皇子,事后安插个遭了刺客的由头,那些百姓或许开头会不?平,时间一久,谁还记得这世上有过这人?。”
此话颇为大逆不?道,哪怕封昱心里巴不得那人趁早死于乱刀之下,成日嘴里唤着贱奴。
可那人,无论如何都是他同一?血脉的兄弟,无法泯灭。
再怎么样也不?可如此轻易地就被一个阉人下了死决。
冠冕已从头顶摘下,露出封昱饱满光洁的额头,他算不?上俊极,可皇帝血脉的延续,也不?可能难看到底。
眼底的乌青是常年忧思所致,他眼神阴鸷,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你是不是觉得,朕就当真被你牵着鼻子走了?”
李公公闻言全身一?抖,连忙以头触地,慌张地嗑破了脑袋。
衰老的皮肤松松垮垮,其实看?上去挺骇人,尤其搭配上大幅度的摆动,使得松弛的皮囊摇晃剧烈。
“奴向天发誓,从未有一?天存过异心,若有半分,天打雷劈!”
酒樽的清酒晃荡一瞬,封昱不曾眨眼,就这么死死地盯住面前汗湿后背的心腹。
难掩的重压之下,李公公甚至开始细微地发抖。
他重新端起酒杯,仰头将?酒液送进腹中,香甜包裹着辛辣,让胃部火烧一般,让人清醒和克制。
“起来吧。”封昱淡淡地开口,“从小便侍奉左右,朕信得过你。”
李公公擦了擦额角的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窗外乌云压顶,忽而刮起了大风,将?树枝吹得东倒西歪。
室内却感受不?到半分,封昱借酒浇愁,嘴里寡淡异常,仿佛喝着清水。
近乎难以自持的,他莫名想起了那日大理?寺内,封离脱口而出的——
“皇兄。”
多少年了。竟还能从这人口中听到这样的称谓。无感是不可能的,但心里也没有过多的欣喜。就像是心口绕成一?团,堵塞搏动。
清晰地跳动声在空旷的殿堂奏响,一?击一击仿若乐章。
他拿着酒杯打量,大门却突然被人撞开,从外滚进个血色染身的银羽卫。
“陛下,不?好了,三皇子领兵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