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离撇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门被大大推开,朝鹤领着一众狱卒赶来,一眼就跟地上狼狈的封离接触视线,一人在说你怎么不留点线索,另一人回怼是你蠢没找到。
火花四溅中,朝鹤率先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啊,犯人已找到,清扫尸首,回天牢。”
阿肆抱剑站在一侧,听见对方的话语才上前一步,眼神示意老大身侧一处突起,那掩盖做得并不太好,只是夜色昏暗,离得远些就瞧不见。
朝鹤一秒读懂暗示,连忙抬手:“停。这是重犯,先将其押送回天牢,我再派人手处理。”
“是!”
付嘉宁扶起封离,任谁都看不见这死囚早已经没了束缚,此时仅仅攥着镣铐,简直毫无拘束,自在的很。
若不是身边多了个偏要扶着自己的——
一是担心三殿下的身体,二是这人被解了缚手之物,若是出事她担不了责,付嘉宁只好半强迫地挽住封离的手臂,像在搀扶一位垂危的病患。
若是样子再伪装得像一些,估计都能陪人当作扶老人走路了。
“……”
“小宁啊。”后背突然被人捶打,付嘉宁吓得全身一抖,连带着被牵的封离颤动。
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生了这么剧烈的反应,朝鹤默默地缩回手,但看见一旁黑脸的三殿下,还是差点笑出了声。
“你怎么知道贼人藏身于此呢?”
惊吓过后,付嘉宁回过神来。舌尖将嘴唇濡湿,她笑得有些讪讪:“老大,其实吧……”
“我是猜的。”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蒙面人将三殿下带往城西,便料到了追兵,因此一定会更改方向,他要在短时间内找寻一出安全能容身的地方,乞丐居所,花楼,赌肆这类最为常见,舍去。而百姓居所必不可能,依照这些人的伸手和服饰,金线撩缝,必定不是寻常人家,若是强行入室,暂躲一时可以,难免不会惊动邻居。我出街时记牢了路线,发现唯有城东这一座破庙四周空档,避人耳目,便叫上阿肆前来探寻,没想到这一找就撞了大运。”
晕晕绕绕东扯西歪,过于复杂。朝鹤听得晕头转向,头都大了一圈,他摆摆手,屏气一瞬只说了个字:“好!”
言罢便挥挥手,趁机逃离。
封离:“……”
付嘉宁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她将脸颊贴近身旁的人,哪怕在感受到对方的嫌弃也不在意,眼珠子咕噜一转,狡黠道:“其实我骗他的。”
封离:……谢谢,我听出来了。
朝鹤果然是胸无点墨,就凭这女牢头东拼西凑的话也能相信,大约是被门挤了脑袋。
因为跟人紧贴着,封离有些不习惯,但挣脱半晌都无法,只好沉默应对。他感觉到那女牢头往袖口再一摸,或许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随即探往他的。
封离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手中多了个不大不小的方盒。硬度适中,表皮粗糙硌手,像是有千万微小的圆珠覆在上边,是熟悉的触感。
他脸色一变,猛地转头对上付嘉宁的脸。女子眨眨眼睛,掩住嘴唇:“这是你的东西吧,我靠这个找到你的,现在物归原主咯~”
最后一个字音略微往上翘,显得话语俏皮可人,她眸中清澈,水痕一览,动人心魄,应该是在求夸奖。
封离心里却一沉,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小方盒的表面,粗陋的触感起了一分诡异地酥麻。
不止一次地对身旁这人起杀心。
等了半天都没能听到三皇子的褒奖,付嘉宁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但想到对方也许是因为要再次入狱,生不了感激之情,这才作罢。
“好吧,我知你不愿再入天牢,便帮你求得了浴桶和新衣,至少能在牢狱里舒坦一些。”
封离一愣,紧握的手指轻轻松开来,杀意尽散。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一介死囚如何能在牢内享受这般待遇。
就看着这女牢头撅撅嘴,小模样嘚瑟得紧,像是炫耀,又像是在讨好:“看我对你好吧,说好了罩着你的,衣食住我就全都包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