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设计稿，前十名都公布在作业板块里，供观瞻学习。学生们之间沸沸扬扬。“不会吧？陈梦琳真输给卓牡丹？”
卓牡丹第一，陈梦琳第二。
“我觉得陈梦琳的设计稿明显比卓牡丹高级多了。”
看着公布的画稿，陈梦琳的稿子用了各种高级技巧和线条重组，整个建筑风格华丽时尚路线，一看就是大气磅礴，单看图纸展现出来的成果就高大上。
反观卓牡丹的，透着一股土气不说，还把堂堂的大学校园建造的跟乡村部落似的。
“听说，教授管这叫返璞归真。”有人一撇嘴，似笑非笑。
“我吐了……”
都是大城市长大的00后一代，告诉他们返璞归真，他们真的就是会在内心嘲笑。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们青南大是全国的第一学府，国际化的学院，本来就应该往尖端时尚靠拢。”
“没办法，卓牡丹应该只见过乡村建筑。”
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什么时候起，捧陈梦琳，踩卓牡丹，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默认。
所有人都认为陈梦琳才更加的名副其实，卓牡丹德不配位。
没准是陆教授那一代人，过于迂腐老朽了吧？才会抱着所谓的“朴实旧条”不放……
有关奖学金的花落谁家，建筑系已经有纷纭的传言了，既有人讨论的热烈，也有人沉默是金。沉默的人大多是看的更清楚的那类人，他们很多人根本和卓牡丹没有交集，更别说有过结了，纯粹是道听途说，一个传一个的八卦，各种先入为主就戴上了有色眼镜，“围攻”着这个姑娘。
真是low。
可是她们也不会站出来为卓牡丹说话的，人就是这样，不参与诋毁已经不错了，要想站出来，那怎么可能。精致的利己主义，明哲保身，何况现在整个建筑系的风气，踩卓牡丹成了一种正确，为什么要为了你一个陌生人把我自己险进去呢？每个人心里都这样理所当然地想。
也许也只有卓牡丹这种寡淡的性格，才真能不为这么多声音所负累，裴音音和杨紫都觉得，换了是她们遭受这些“校园暴力”，早就气吐血，甚至要送医院急救了。
真的，不夸张。
人的恶意怎么会那么大，毫无来由的，可怕如斯。
但毕竟不是一个系，裴音音杨紫有心无力，对卓牡丹爱莫能助，她们想陪着卓牡丹上下课，都不可能做得到。
有一节下课后，陈梦琳居然走到卓牡丹面前，面带微笑：“祝贺你啊。”
这句话，就好像在暗示，奖学金已经是卓牡丹的了。
卓牡丹皱了一下眉。
这是很正常的下意识反应，毕竟，陈梦琳突然来说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对卓牡丹来说她更从来不会主动想到奖学金的事。
但皱眉这个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不一样了，怎么，陈梦琳向她祝贺，她居然还不识好歹皱眉头？太傲慢了吧？
陈梦琳却笑意深深，她才不在乎卓牡丹怎么反应，转身就和一群女生浩浩荡荡离开了。
真的是公主出行，必前呼后拥。
“奖学金本来就还没有定。”
“就是，真不知道傲气什么，看那样子，是囊中在握啊……”
卓牡丹隐约听到了几句，唇线有点微微抿起，良久，她才低头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
但这场好戏又被看见，传着传着，就连外系的人都知道了。
谢词收到卓牡丹发来的微信，请假今天下午的社团活动。
谢词盯着手机眯起了眼。
樊子慧自然是积极地一早就到教室了，看到谢词的表情，片刻后谢词放下手机，对她说道：“今天的排练先取消，改天再练。”
樊子慧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一句话说取消就取消，自然憋出来：“为什么要取消啊？”
谢词只能道：“牡丹和音音有事，都不来了。”
戏的名字叫《四进士》，一下少了两个人，怎么排练。
樊子慧闷闷不乐，她知道如果不排练，她就不能待在谢词这了。她心里有点怨气，尤其是看到谢词，不知怎么地，她就觉得他的眼睛里，仿佛也有一丝“失落”似的？
樊子慧是真忍不住了，不过脑的话就此出口：“谢师兄，你知道吗，卓牡丹在她们的建筑系，好像不怎么受欢迎……”何止是不受欢迎，简直是人见人憎。
这样的人，谢词怎么会独独觉得她好。
谢词本来低头在收拾道具，本来为排练准备的道具，此刻用不上，只能重新收起。
他的动作一顿。
出口的话，哪有那么容易被收起，樊子慧嘴角有弧度：“能让那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她到底……得是什么人，能做到这样啊？”
谢词慢慢抬头，目光看着樊子慧，第一次有点认真地看着这个女孩：“被所有人‘喜欢’的，也未必是真的好。或许只是，利益相同。”
卓牡丹在利益集团之外，自然备受排挤。谢词从第一次看见卓牡丹，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可以融入小团体的那种人。
樊子慧被谢词的目光盯得脸上一阵朕克制不住的僵白，偏偏谢词还盯了很久，后来似乎意识到樊子慧受不住了，才慢慢收回。
樊子慧瘫在地上，她没想到谢词这么冷，而且把她驳斥的没脸。
卓牡丹，如今深陷舆论漩涡，虽说之前，围绕她也一直没停过有风言风语，但最近，像是突然被湖心投入了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还有好多建筑系的人都在说，陈梦琳对牡丹示好，可是牡丹没搭理。
听到这句，裴音音算是忍不住了，直接摔碗：“牡丹不是这样的人！”
卓牡丹无论如何，不是无礼的人。她不可能不搭理谁，哪怕那个人是陈梦琳或沈文婷。
杨紫赶紧让她坐下，一边又说：“我也觉得不是，况且，陈梦琳她是真心祝贺牡丹吗？”
裴音音牙痒痒的：“肯定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杨紫叹气：“ 明明牡丹是靠着实力，考出的第一，她们没有长眼睛吗？”
居然会到处造谣卓牡丹是德不配位？看她们才是没有德这种东西。
裴音音冷冷说道：“除非她陈梦琳考试考过牡丹，不然奖学金就该是牡丹得到。她还能有什么招使不成？”
要知道，上学期陈梦琳那么努力，也还是第二，不可能赢过卓牡丹。事实摆在眼前，陈梦琳就该认清现实，居然还对卓牡丹不依不饶的。
杨紫想说什么，她其实意识到了一种客观事实，那就是，如今针对卓牡丹的，其实也并不是陈梦琳一个人了。
陈梦琳确实在中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归根到底，能让整个建筑系的人对牡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恶意，甚至用尽言语嘲笑“村姑土气”这种话。
大概是因为，卓牡丹的存在，得罪的已经不是陈梦琳一个人，是整个城市一代、沐浴在优越条件，得天独厚环境里长大的太子公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