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服的时候，卓牡丹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十桃里酒吧的名片，不由愣了愣。
她可以随手把这张名片扔进垃圾桶，可是扔掉别人的名片，似乎总是不礼貌。犹豫片刻，她还是把名片重新放进了床头的夹层里。
听到卓牡丹找到兼职，杨紫俩人也高兴，这意味着卓牡丹的困境解决了。
上星期她们和卓牡丹一起到食堂吃饭，震惊盯着卓牡丹盘子里的豆芽，就着白米饭，她还说，已经吃饱了。
怎么可能会吃饱？
她们两人想分点肉给卓牡丹，卓牡丹还不要。
“今天就去工作吗？”裴音音问。
卓牡丹点头：“毕竟早一天，就多结一天工资。”兼职都是日结，这点对学生最好。
“一天要工作两个小时，会不会太忙了？”裴音音不由拧着眉说道。
卓牡丹跟她的专业不同，她知道很多时候建筑系下课后，都已经六点钟，如果再去打工两个小时的话，卓牡丹的所有时间仿佛都被占用了。
卓牡丹道：“没事的。”
裴音音杨紫对望一眼，都笑了一下：“没错，牡丹是大学霸。”
她们知道卓牡丹需要钱。
兼职店是一家烘培店，面包糕点的香味清甜诱人，路过买的学生当然也很多。卓牡丹负责帮助顾客散称糕点，然后结算金额。
第一天就遇到了熟人，梁少今手里拎着糕点，然后看着戴着帽子，系着围裙的卓牡丹。
“卓师妹？”
卓牡丹看着机器上显示的金额：“你好……一共五十元。”
目光相碰，梁少今缓慢掏出了钱夹，看着卓牡丹熟练地帮他把糕点打包，封口。
他是因为王燕语喜欢吃这家的糕点，所以路过为她买，梁少今抽出一张五十，递给卓牡丹。
卓牡丹把包装好的精致糕点递给梁少今。
梁少今看着她，鼻头沾着面包灰，像是故事里被继母罚着从炉灰里捡豆子的……灰姑娘。
后面还有人再排队，催促道：“好了没？”
梁少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卓牡丹看着他：“不好意思。”没空与他交谈。
梁少今慢慢让出了位置。
后面的人赶忙上前，卓牡丹立刻又忙碌起来。
在旁边看了她一会，见她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上，根本没想朝他看一眼。
梁少今拎着糕点走出店铺。
大一就打工的人很少，他自然也听过卓牡丹家庭贫困的事，王燕语那群人这么形容卓牡丹，一只土鸡，天天想要和凤凰争辉。
梁少今有些扣紧拎在手里的糕点，在他看来，男人用不着介入女人间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的争端，哪怕是考入名校的女人，大多数也是感性多于理性，思维狭隘，喜欢八卦甚于学习。
梁少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似乎还是有人例外的。
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卓牡丹太另类了，才会成为其他女生眼里的刺。
毕竟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就要杀死。
当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时候，你的与众不同，就成为了一种病。
说是兼职两个小时，可是因为排队的人太多，卓牡丹却是忙碌到了超过将近二十分钟，来替班的人才歉意地接替了她。
拿到兼职的工资，卓牡丹放入了口袋中。
一个小时四十块，刚听的时候觉得不少，可这样的工作量，两个小时下来，站在门外卓牡丹觉得像是少了一层皮。
“现在搬砖的钱又涨了，80块一小时，一天下来小几百，怎么样闺女，不比楼里面坐着的白领差吧？哈哈。”
卓牡丹觉得口袋里的80块实在太少了，而卓孟军所谓的一个小时赚80，其实需要累成什么样。
卓牡丹发了会呆，才赶紧朝着学校走。学校十一点就熄灯，这样的话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补今天的作业，第一天就这么手忙脚乱。
第二天，第三天，陈梦琳都没有在图书馆里看到卓牡丹，她终于勾唇一笑。
她没有勉强卓牡丹，只是卓牡丹自己做的选择。
梁少今“无意中”说了遇到卓牡丹的事，王燕语十分吃惊：“卓牡丹？你说卓牡丹在小芸家开的店里打工？”
看着王燕语的神色，对此居然是真的不知情，梁少今也慢慢道：“是啊，我还说怎么这么巧。”
王燕语立刻就想到了陈梦琳，陈梦琳找她们问兼职的时候，只说想介绍一个熟人过去，这个熟人是卓牡丹？开什么玩笑？
王燕语立刻打电话给朋友小芸，向她核实情况，小芸那边问了一下店铺，然后告诉王燕语那个新来的兼职学生名字的确是叫卓牡丹。
这是什么玄幻走向？
忍不住，王燕语还是给陈梦琳发了询问的消息。不问清楚她不吐不快。
她们这一群人中，明明就是陈梦琳最不可能跟卓牡丹和好，也影响了她们对卓牡丹的看法。
“不是很好吗？”陈梦琳说道，“等她有了钱，才会对奖学金这种不属于她的东西失去妄想，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东西。”
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东西。
王燕语一下子就透彻了……她嘴角慢慢一笑。
让穷人像齿轮一样不停转动的，是对金钱的渴望，如果得到了理想的金钱，勤劳、勇敢这种特质就会立刻消失，放在谁身上都一样。
梁少今不经意地淡淡一笑，问：“怎么了？你们中有什么事？”
王燕语收起手机，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勾起一笑：“只是对家境困难的同学施舍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从“施舍”这种用词和语气，梁少今倒是已经能推测出不少东西，他笑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只是随口提了一下。
卓牡丹收到了父亲打来的两千元钱，如果一点不要，卓孟军会起疑，所以卓牡丹告诉他，下学期的住宿费需要一千，在青南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有一些费用，是被列在清单上的，所以瞒不了卓孟军。
卓孟军球却还是多给了一千。
“千万不要省着花钱，尤其吃饭一定要多吃，知道吗？”卓牡丹从小到大都长得很瘦，卓孟军觉得是自己没有让女儿的营养跟上。
卓牡丹发了一张照片给卓孟军，餐盘里，红烧肉和米饭都堆得老高，卓孟军顿时满意了。
这是卓牡丹昨天和杨紫一起吃饭，拍的杨紫的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