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很动听。”谢词说道。有句话叫老天爷赏饭,这女生的嗓音便如同被赏赐的礼物。
裴音音心里碎碎念,动听吗,一般吧。
樊子慧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直到教室响起掌声,毫不掩饰的热烈。
“樊同学为我们开了个好头,”胡云生含笑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正所谓抛砖引玉,下面的同学可以放轻松,尽情的发挥。”
樊子慧很惊喜的坐下了。
同时,胡云生的目光定格到了最后一排。
樊子慧坐下后,反而没什么学生敢举手试了,这不是抛砖引玉,这是珠玉在前,他们都赶不上这个珠玉啊。
裴音音紧张了:“牡丹,教授是不是在看我们?”
卓牡丹也觉得胡云生的目光是在看着她们这一排,尤其是,身旁的谢词,回了胡云生一笑。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要点谢词了。
“那么,我们就请……”胡云生非常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爱徒。
这大概就是爱之深的表现吧,随时表露出来的都是绝对的欣赏。
裴音音心想,她从来没有听过大神的现场版,难道,今天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吗?
胡云生应该是决定了,说道:“请卓牡丹同学为我们试唱一下吧。”
谢词:“……”
裴音音:“……”
卓牡丹:“?”
胡云生笑容可掬,所有学生顺着他的视线,都转过脸,看向了遥远边角的最后一排,那简直像是被遗忘的位置,那里孤零零坐着三个学生。
教授叫的是哪个?谁叫卓牡丹?
然后,中间的女生,缓慢地站起来了。
“教授。”
胡云生微笑的目光像是鼓励。
这是卓牡丹上大学以来,第一次被拎出来“示众”,当众唱歌,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卓牡丹同学,不要紧张,随便唱唱。”胡云生再次出声鼓励。
随便唱唱。
当着有史以来教室最多学生的面,而且有些学生还不是选修的戏曲,只是跑过来看热闹的。
没错。现在这情况完全就是看热闹。
谢词就在卓牡丹身边,可他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开口说什么。
天缘结发终难得,赢得人呼薄幸郎。偌大的投影仪上,投影这两句。
这时候樊子慧反而不紧张了,好奇的眼睛流连在卓牡丹身上。
尤其是,谢词就坐在这个叫卓牡丹的女生旁边。她和谢词坐在一起。
裴音音悄悄捏了捏卓牡丹的手心,压低嗓子道:“没事的,牡丹。”
唱吧,两句唱完就行了。
卓牡丹看着大屏幕,问题不是出在一句还是两句,而是这个唱词。
裴音音嘴上说着,心里也是叹息,让牡丹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唱什么薄幸郎,真是想想都一阵肉紧……很期待呢。不不不,她不能这么想。
胡云生问道:“怎么了牡丹同学?”
所有学生也都在扭着脖子等着,卓牡丹慢慢道:“没事,教授。”
然后卓牡丹就,也和樊子慧那样先清了清嗓子。
“天缘……”调子很简单,刚才又听了好几遍,牡丹心里其实真的记住了。
可是唱出来的东西,和背书,实在不一样。记住歌词没什么用处。
长痛不如短痛,卓牡丹心里很清楚,所以干脆利落的唱完了。
不到十秒。
学生们把头转了过来,都是大学生,大家很有素养,没有笑也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最多就是三三两两低着头互相说着什么。
卓牡丹坐下了。
谢词没言语,裴音音也没言语。
讲台上,该胡云生做点评,胡云生呵呵一笑,还是很和蔼:“卓牡丹同学的声音很有塑造性,戏曲这一门,就是要下苦功。”
很有塑造性,一般老师在评价差生的时候,都会用很有塑造性来形容。毕竟从零开始,当然很有塑造性了。
樊子慧低着头,实在忍不住勾唇笑了。
这是裴音音第一见到几乎样样完美天赋过人的牡丹,在某一项艺术上展现出了毫无天赋的潜质,嗓音这个东西平时感觉不出来,一到唱歌的时候,居然会这么惊人。
看得出胡云生在樊子慧之后,本来想多叫几个学生试唱,但在卓牡丹坐下后,胡云生却没有再点学生,而是直接开始了下面的讲课内容。
一节课波澜不惊的讲完了,因为学生们心里的波澜已经够了。
想目睹大神教授的学生没有失望,纯粹来想看热闹的学生……也没有失望。
皆大欢喜。
卓牡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沮丧,她的眉骨生的就比一般人淡,所以什么时候看起来,仿佛都是淡漠如水的样子。
下课以后谢词没有走,裴音音也没有走,他们都盯着卓牡丹。
卓牡丹一言不发,直到裴音音憋不住问:“别装了,你手心都是汗。”
她之前捏过了她手心。
卓牡丹这时才动了动,慢慢把桌子下面的手抬起来,这手一直攥着,哪怕现在教室人都走差不多了,卓牡丹还没松开。
“紧张。”
牡丹慢慢地说道。
裴音音这时才敢笑出来,虽然不厚道:“哈哈哈,你别怪我,我忍到现在也不容易。”这已经是她们友谊比金坚才做到的。
卓牡丹无奈:“我知道我唱的难听。”
但是难听也是分等级的,牡丹这是什么呢,灾难级吧。
谢词也是很有绅士风度的一笑:“时间不早了,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课既然结束了,那就结束了,不必再去想。
裴音音一万个愿意:“好。”
三人并肩走出教室,没想到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下课走了,门口樊子慧似乎在等着谢词,见到他眼睛一亮。
“谢师兄。”樊子慧直接叫了出来。
谢词和她都是大一新生,这句师兄从何而来?
谢词也停下来,看向樊子慧。
樊子慧有些不好意思一笑:“刚才下课就想上去搭话,但看谢师兄好像有事。”所以就在门口等了。
“师兄?”谢词不由凝眸。
樊子慧目光有些热切:”虽然学校不分辈分,但师兄入行比我早,这句师兄理当叫的。”
谢词眸子动了动,入行两个字不是随便说的,”这么说你已经是?”
樊子慧低下头,”是的,我是京北的闺门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