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流芳的来意,司宝灵完全摸不着头脑。烈说,教主并未派酒使来试剑山庄,这是他自己的行动。
虽说勾魂笑与李流芳一向不对盘,但李流芳也不是那种和女人计较的人。如果他真是来比剑的,最后又拿到了玄灵剑那真是皆大欢喜。
“这世上还算有男人是正常的。”司宝灵拖着下巴,她实在想不通勾魂笑那种变态怎么会有人喜欢,难道不都应该是李流芳那样嫌弃的态度才对么。
不多时,白惜容的小丫鬟小红偷偷摸摸地敲了敲窗子,司宝灵起身开门。
“快易容成少侠的模样,庄主要见您!”
司宝灵皱着眉头:“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与慕容公子的对战中,您不是冲到了台上替小姐挡下那些暗器吗,庄主大人又从管理试剑会的长老说,您是我家小姐特地请来的,便想好好答谢你一番。”说到此,小红垫着脚尖靠在司宝灵耳旁:“说不定庄主大人就将小姐许配给您了。”
“噗……”白惜容?那女的谁爱要谁要去,活活一尊瘟神请进门。不过司宝灵还是点点头,毕竟这事儿总得有个交代。
到了庄主那,已经摆好了一桌宴。按照白庄主委婉地说法,这应该还是一桌家宴。几巡酒后,司宝灵的称呼就由小伙变成少侠,再由少侠变成贤侄,如果不是几位长老咳嗽了几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进化成了贤婿。
“我白某只有这一个闺女,打小就被宠惯了,贤侄你可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司宝灵连连摆手。
“我听容容说你是青空派的弟子,不知贵派掌门近来可好?”
司宝灵不着声色地将腿伸到白惜容那,然后狠狠的踩了一脚。给她伪造个什么身份不好,居然是同御宗派齐名的青空派弟子身份!
虽说青空派主张清静无为很少理会江湖之事,但若是被他们知道,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据说青空派的掌门常宏,已近七十高龄。但别人能一口气跑上昆仑颠腰不酸腿不痛,一剂狮子吼可以使得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据小道消息,最近掌门练武的时候,一不小心一掌过去将演武堂拆了半边,现在都还漏着雨……
司宝灵深深觉得,若是被青空派得知自己冒充它门内弟子,掌门一掌过来,她就得成杨过,再一掌过去,她就是爱神维纳斯啊!
青空派在江湖甚是神秘,派内弟子很少在江湖走动。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在江湖中的地位,因为每二十年一次的十大门派的比武切磋中,其他门派都是派出至少三位弟子应战,只有青空派素来只派一人。而无论那人是谁,永远都会成为当界比武中的第一!
“掌门一向精神,多谢庄主关心。”司宝灵缓缓一礼,飘飘然颇为养眼。据说青空派的弟子无论男女个个如谪仙一般,她这个冒牌货自然不能在细节上漏了陷儿:“不过派内规矩森严,还望庄主对我的身份保密。”
白庄主自是清楚青空派甚少过问江湖事的规矩,连连点头。又扯了些闲话,司宝灵以不胜酒力的由头总算是逃了出来。
“这下怎么办?你爹对我这么客气肯定是想抱青空派的大腿,这下子可怎么收场?”
白惜容耸耸肩:“没办法,要给你造个既不会被人怀疑又能保持神秘的身份,只有借用青空派的名头了。好在我哥曾经在青空派学艺,我多少也知道青空派的一些事情,这段日子应该能瞒得过去。”
“你哥既然在青空派学艺,他肯定知道青空派根本就没我这个人!”司宝灵急得跳脚,这个白惜容是真傻还是假傻!
白惜容无奈摇摇头:“青空派很大,就算是派内弟子,互不认识的也很正常。如果一个在演武堂一个在百草堂,就算一辈子不相见也不稀奇。”
司宝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白惜容自信满满地点头:“你放心,本小姐敢作敢当。就算拆穿了,我绝对全包下来!”
是包下行李然后开溜吧……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你爹说我和你表哥的比武由于暗器一事所以作废,两日后再比一场。”司宝灵不由加重语气:“你就待在一旁好好看便是,慕容鸿轩还不是我的对手!”
白惜容点头如捣蒜——没想到拉了三天的司宝灵居然还有如此气魄,好可怕!看来那十两银子一小包的特效泻药还真有效,那个卖药的杂毛老道虽然看着怪怪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嘛,日后多买几包来防身,等将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嘿嘿……
待司宝灵回到房间重重倒在床上,许是今晚喝了酒的原因,很快的便困意袭来睡了去。
竹林。
不远处,传来三弦的声,有人轻轻在唱:“小楼雨罢,山水茫茫渺渺,天地隐隐迢迢。一句情话,一碗朱砂。城外乌啼哑哑,美人迟暮霜华。青山一笼烟霞,竹林小小酒家。春茶饮下,又摘莲花,好不潇洒,好不潇洒。”
空灵婉转的声音,丝丝扣着司宝灵地心弦。
只见一清灵的女子,手拿三弦,鬓角插着一朵白色木兰。
“勾魂笑?!”
司宝灵心头一颤,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震撼着四肢百骸。还是那张脸,此时为何如此陌生。明明应该是妖媚之极的脸,可那女子怎么看都有如雨后的青山,秀灵无比。
司宝灵正暗自赞叹时,那少女开口:“林萧的头带来了吗?”
“……”那人果然是勾魂笑,不管她是清秀也好妖媚也罢,这种杀人不过头点地般得气场无人能比。等等,林萧又是谁?
又见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竹林里,单膝跪地,用着听不出感情的声音:“禀使者,带来了。”说罢,将一个包袱双手奉上。
勾魂笑冷冷地开打,一个人头赫然出现在眼前,惊得司宝灵倒吸一口凉气往后连退数步。
黑衣人很快离去,只留勾魂笑笑吟吟地对着那颗人头喃喃道:“林哥哥,你说可以为我生易可为我死,怎么真的到了这一天还必须让我派杀手去,你才肯死呢?”
林哥哥!!!
司宝灵只觉脑袋痛得快要裂开,一股厌恶的记忆有如爬山虎般密密麻麻地占据她的大脑。
“阿灵果然是世间最漂亮的女子。”
那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此生能娶阿灵为妻,便再无憾事。”
“阿灵,下个月我就将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我就将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了!”
于是,到了新娘子进门的那夜。
“怪物!!!你是谁?!滚开!”
对面之人一脸恳求:“我是阿灵啊,林哥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你才不是!丑八怪!滚啊,把我的阿灵还给我!”
“我就是阿灵!”那红衣新娘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低声祈求着:“我想……我是生病了。林哥哥,我有一直在喝药的,我的脸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是不会娶一个怪物的,你若在走近休怪我无情!”
红衣新娘哭的卑微,她想不到前几天还甜言蜜语的人怎么转眼就变得如此无情。她伸着手跌跌撞撞地新郎的方向走去,努力要对自己的变化解释着什么,却突然瞪大了双眼——那是怎样一把剑,从她的腹中直直贯穿,又干净利落地抽出来。
“我说了,休怪我无情!”
溅起的尘土混合着血液,红衣新娘躺在血泊里睁着眼不肯闭,大红袍子的新郎却冷冷从她身旁走过。
“为什么,为什么……”指甲深深陷入泥地,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因为你很有意思。”
画面一转,一邪魅地男子坐在高座上,朝着下面站着的人扔去一个面具:“我魔教酒气财色四使还差一个,从此以后你就是色使。”
“色使?”女子笑的颇具玩味地接过面具,轻启薄唇:“好!”
男子眼中很是满意:“唔,还得有个名字,不如就叫……勾魂笑吧。”
“勾魂笑?他人一笑倾城,我却是一笑勾魂么?”女子带上面具眼神渐渐冷了去:“呵呵呵,倒是个好名字。”
竹林。
扣着三弦又传来了悠悠地歌声:“小楼雨罢,山水茫茫渺渺,天地隐隐迢迢。一句情话,一碗朱砂。城外乌啼哑哑,美人迟暮霜华。青山一笼烟霞,竹林小小酒家。春茶饮下,又摘莲花,好不潇洒,好不潇洒。”
一袭微风拂过,沙沙的竹叶摇曳出细细的韵味。
凡名带萧字男子,杀!
凡负心者,杀!
凡不敬教主者,杀!
月光洒下,刚巧落在了青石上的面具,银色的面具正泛着冷清的光,而那女子却在一团阴影之中放声扣弦而歌。
司宝灵捂着心口坐起,勾魂笑残留的执念让她渗出涔涔冷汗。窗外的明月不知何时隐在了乌云之后。推开窗,总感觉一股闷热之感压抑着四周,几声闷雷炸响,司宝灵扯了扯披着的衣物合上窗子,看来要下一场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