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回来了

秋风萧瑟,旌旗猎猎,战鼓擂鸣。身披银甲的?将军冷酷地挥舞着□□收割敌军性命,他周围散落的?是?已经上过两次战场的?新兵。新兵有些已经杀红了眼,看到敌军毫无畏惧地冲过去拼杀,有些则害怕得举不起刀,被敌军追着跑。

之前那两次他们都是?在蛮夷过来?骚扰时负责护卫粮草和保护侧翼,并没有和蛮夷正?面?交战。此次大将军下令让国公世子带领他们去拦截蛮夷的?小队骑兵,这才和敌军正?面?厮杀。

这段日子以来?,两军交战互有输赢,但众人都知道?这只是?刚开始。蛮夷人狡猾的?很,每次都是?派出?几千骑兵弄出?声势浩大的?样子来?袭,结果他娘的?只是?放了几箭就跑,烦人的?很!

如此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怕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某一天趁他们疲惫松懈就大军压境。

“啊!”混乱中,一个?新兵突然惨叫了声,背部的?剧痛让他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跪爬到地上。

一根□□猛地从远处飞了过来?,狠狠贯穿他身后追逐的?蛮夷的?身体,那力道?之甚,直接把人拖下了马。而失去了骑手的?战马仍继续向?前奔跑,眼看就要朝着受伤的?新兵冲过去。

那新兵惊恐地瞪大眼,绝望从那眼里流泻而出?。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认命地等死?。

一道?身影忽地从天而降,银白色的?铠甲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落在马背山面?色冷肃的?男人紧紧揪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不想死?就拿起你手中的?刀把敌人的?头颅砍下来?,如有下一次我只能让人把你的?遗物送回去给你的?家?人。”顾长封语气平静地说完便驱马走过去,把自己插在蛮夷骑兵身上的?□□拔出?来?。顿时鲜血喷涌而出?,骑兵死?了个?透。

新兵看着他提抢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再次杀进蛮夷骑兵里,一瞬间热泪盈眶,痛哭不止。

他怕死?,怕得根本就拿不起刀,可将军说得对,如果他不想死?就更?应该杀敌。只要敌人死?了,他就不用死?了!

新兵顾不得背后的?伤,用颤抖的?双手握住刀柄撑起身体。

像他这样的?新兵不少,甚至有些新兵因为害怕而直接装死?,结果没被敌人杀死?却被流矢射中或是?被马蹄践踏而亡,更?甚者是?被敌军发觉,被残忍杀害。

刚开始顾长封还会愤怒会恨其不争,可次数多了便有些麻木。他只有一个?人根本就无法顾及所有人,有些人他救得了他第一次、第二次,但第三次还是?如此……,他也会疲惫会心累会力有不殆。

这时候顾长封才真正?体会到泰齐刚那些话?的?意思,可是?看见他手下的?兵遇险,他还是?忍不住举起了□□,把敌人捅个?透心凉。

怕死?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不怕死?。他勉强不了他们,但可以一点一点转变他们的?想法,想办法激起他们心里的?斗志。

控马奔走在战场,顾长封手持银枪如入无人之境。对面?的?蛮夷骑兵被他挑下马,奋勇的?新兵立马上前补刀。

二千新兵对八百蛮夷骑兵,虽胜了,但伤亡不少。

战场优胜劣汰,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已经学会冷静对待的?顾长封面?无表情地下令收兵,让人打扫战场。

一身血煞之气的?他带着新兵回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残阳西斜,把新兵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余晖洒在那或兴奋未消或心有余悸的?脸上。

在军营附近练兵的?其它队伍看到新兵营归营,都不由自主地去打量还活着回来?的?人。他们都是?从新兵过来?的?,很清楚新兵要经历怎样残酷的?磨练才能成长起来?,如果不够强不够拼,很可能前一天还和你开黄腔的?伙伴第二日就在你面?前死?去。

领头的?将领和顾长封打了个?招呼,顾长封沉默地点点头。边疆的?将士已经习惯了每日看到这眉间孕痣暗淡的?镇国公世子每日带着他的?兵操练,也习惯了他的?不苟言笑。

除了眉间多了点孕痣,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和其他汉子并无不同。因为他双儿?的?身份引起的?骚动在见到他本人后很快就平息了,他高?大健壮的?身材硬朗阳刚的?长相实在让人联系不上娇弱的?双儿?。刚开始众人还对他多有优待,可顾长封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身体素质,他的?身手,他毅力耐力远超他人,在军营里爬滚多了,众人也就渐渐地忘记了他是?个?双儿?这回事,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出?色的?男人是?大将军的?儿?子,他没有让他的?父亲蒙羞。

改变了众人对他双儿?身份的?看法,却改变不了众人还是?给他刻上了大将军儿?子的?标记。

他未出?发之前青年就担心这会给他造成心理压力,在他来?到军营后也的?确是?有人拿他和他父亲比较,还会说虎父无犬子,可下一句这些人却说不出?口,只叹息了一声。

对此,顾长封并没有感到不适,他的?确是?他父亲的?儿?子,也以此为荣。那些希冀挑剔的?目光只会成为他前进的?动力而不是?负担。

除却镇国公世子的?身份,他也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武夫而已,可他想成为更?好的?人,成为和他的?青年更?加相配的?人!所以,任何人事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握紧手中的?缰绳,顾长封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青年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舍不得他那么辛苦,却也会尊重他的?想法,在他疲累的?时候让他靠着肩膀歇一歇,更?会心疼地给他做很多好吃的?补补……

思及此,顾长封坚硬冷毅唇角微微弯了弯,而后又?抿成一条直线。

已经有半年没见面?了,他很想他,但不敢写信给他,就怕他回信的?时候问自己有没有受伤。他不想对他撒谎,也不希望他知道?事实担忧,于?是?干脆就没写。可奇怪的?是?青年也没有写信给他。

青年是?不是?生气了?如果生气的?话?,那……那见面?的?时候他给他赔罪,亲亲他,晚上的?时候再……再主动一点好了。

顾长封叹了口气,驱马往军营大门走,谁料一抬头,就见辕门外站着个?身姿挺拔如竹的?青年。青年五官俊美,眉眼温和,满身风尘。听到马蹄声,青年转过头来?,目光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如黑夜中烟花骤然炸开,璀璨夺目,漫天华彩。

顾长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对方那眉那眼,还有那嘴角的?弧度都和他心里的?青年一模一样!

下一刻他就知道?不是?幻觉了。

一身大红官服的?青年在他怔愣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他跟前,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笑容,双眸凝望他,对马上的?他伸出?手:“回来?了?”语气自然得就像是?见到有事外出?刚回到家?的?他一样。

新兵们交头接耳:“这人是?谁啊?这话?说得好像丈夫问候媳妇似的?!”

顾长封心尖颤动,丝丝缕缕的?甜在胸腔内发酵缠绕,无数欢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他没有因为生气而不写信给你!因为相比从只字片言间得到你的?近况,他更?希望亲眼看到你,亲自确认你过得好不好!

就在新兵们好奇的?目光中,顾长封把手放在了青年手中,握住他的?手翻身下马。

众新兵口呆目瞪:“???”

“我回来?了。”顾长封声音哑涩,心中激动无以言表。

沈砚北微微一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后放开:“皇上让我押送军需物资过来?,顺便问候三军。大将军已让伙夫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世子可换洗后来?参加晚宴。”

言罢对顾长封身后一干新兵道?:“诸位辛苦了,今晚人人有肉吃。”

咦?众新兵喜不自禁。边境苦寒,将士们的?伙食都是?固定的?,能吃饱但不能吃好,平时隔三差五才有一顿肉吃或是?打了胜战才会奖励一顿肉。

“好。”顾长封压抑住心头的?悸动,沉声道?。

顾长封还要去复命,新兵也要休整,沈砚北贪婪地看着甲胄在身英武不凡的?他:“那下官便恭候世子大驾。”

顾长封喉结滚了滚,深深看他一眼才转身进了辕门。

沈砚北目送他远去,收紧拳头低低笑了声。

一路往西北而行,越靠近边境就越荒凉,虽景色不如中原大地精致,可边境天高?地阔,苍鹰肆意翱翔,别有一番风味。

待接近驻军大营,远远地就瞧见一座座营寨拔地而起,军队训练的?呼喊声响彻四野,让人胸中豪气顿生,平添几分战意。

他到了军营大门,报上姓名身份让守门士兵通传,片刻大将军泰齐刚率领将士来?迎。一番寒暄过后,打着皇帝关心新兵操练情况的?幌子迫不及待地问起他媳妇,结果被告知国公世子带了二千新兵去截杀蛮夷骑兵,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他心中牵挂,顾不得找帐篷安置,便直接去了军营大门,就想一睹他媳妇带兵的?风采。

残阳如血,一队人马疾步而来?。战马上一手紧拉缰绳一手持枪的?将军策马奔腾,他的?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稳如山岳,剑眉下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眸,威风凛凛的?模样一下子就把他点燃了。

他媳妇这一身真是?超帅的?!

沈砚北颠簸了一路的?心终于?平缓下来?。

是?夜为给沈砚北这个?代表皇帝前来?视察军情的?监军洗尘,众将士很给面?子地都出?席了。别人大口喝酒吃肉,沈砚北端着酒杯浅啄,目光不时飘向?某人。

因他是?文?官,又?得知他是?今年的?金科状元,一干在军中摸爬滚打荤素不忌的?糙汉子也不敢灌他酒,待他说些场面?话?敬了酒后就仨仨俩俩地吹牛打屁。

倒是?泰齐刚得知他把浏阳郡的?赈灾工作办得妥妥帖帖又?治理了上饶郡的?蝗灾,言语中对他颇多赞赏,沈砚北谦虚地笑笑,最后以不胜酒力为由辞别了一众将领回帐篷休息。

一直默默喝酒的?顾长封见状也提前告退。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先把对方的?衣裳撕开,裂帛声响起后传来?一阵轻笑,而后是?粗重的?喘气声。

模模糊糊中两个?赤裸的?人影呼吸相触,唇舌交缠,抱成一团往床铺上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