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衙门。
衙役和师爷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个的就算熊猫眼上了脸也没有多说个什么。
在这儿,跟着这位杨大人,半夜三更地开堂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与其他时候相比,他们倒是想今夜就能够将案子给审结了,毕竟要被审讯的人,是三王殿下的侧妃,太仆寺卿的二女儿,李青泽。
少点人知道,还是能够收场的。
杨林飞到的时候,一身官服,看起来就很刚正不阿。
青泽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空荡荡,啧啧,和电视剧演的根本不一样,没有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有些单调。
高高坐着的知州杨林飞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清凉无比的声音让原本就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公堂更是安静了,甚至连有些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堂下何人。”
这是著名的开篇,青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赶紧欠了个身,十分有礼数地回答:“小女子李青泽。”
“可认罪?”
“小女子糊涂,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杨林飞看了一眼师爷,师爷极其不情愿地将那个大夫代笔写出来的状纸给青泽递了过去,青泽晃了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可看清楚了?”
“看倒是看清楚了,只是没看懂。”
杨林飞皱了下眉:“本官都看懂了,你看不懂?那状纸上白纸黑字都是写的你的罪状。”
青泽也不辩解,那状纸上的的确确写了不少,真假参半,但多的还是添油加醋,不用说,也是出自李青涵口述。
这些个女人呀,也不让她安静一会儿。
她看着杨林飞身后的红日初升、朗朗乾坤图,扬起骄傲的下巴:“大人,今日您差了衙役来抓我,我来了,但根据北梁律法,审讯需被害人在场,而现在,那位递了状纸的人,在哪儿?都说上公堂是对质的,现在就审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公平?”
衙门和大理寺不同,此前她也问过元澜宸的。
平素里面大理寺断案都是些棘手、凶残的案子,并不牵扯到对质,但衙门不一样。
就像京都城的府都衙门,一旦开公堂,是需要被告和原告当堂对质的,就像法院。
而现在,很明显,李青涵作为原告,没有出席,她又何必搭理。
师爷暗暗地点点头,果然不亏是三王的侧妃,见过大世面,比公堂之上坐着的那位武夫头脑要清醒的多了。
杨林飞又拍了下惊堂木:“那便去将原告请过来。”
师爷愣了片刻,寻思着:那位李家大小姐今日才受的伤,怎么请过来?
“那你们可要多派些人了,我那位长姐被烫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约莫得抬床来。”说完这话,青泽又呀了一声:“诶不对,我家长姐尚未出阁,哪里有抬床出来的道理,于情不合。”
衙役们都点点头,一脸苦逼的样子,不要闹了好不好。
本来就是李家的家务事,自己处理了不行么!
非得要浪费他们睡觉的时间。
“你们可以让她坐在椅子上,抬椅子过来。”
“这,不大妥当吧?”师爷忍不住开口。
青泽笑眯眯的,眼里露出一抹凶狠:“放心吧,只要你们去说,要和我对簿公堂,今日就要定我的罪,她就是爬也会爬过来的。”
既然李青涵都想要她命了,她何必手下留情。
师爷看向杨林飞,杨林飞遣了几个人:“对簿公堂,原告不到,怎么审?你们几个,去将李青涵抬过来。”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李青涵被摇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但一听到是要和青泽对簿公堂,整个人就容光焕发,一面招呼着柯氏不要拦着衙役,一面让丫鬟将厚厚的软垫垫在椅子上。
看的那些衙役都傻眼了,还当真和李侧妃说的一样,就是爬都要爬过去?
柯氏着实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衙门。
这种事,李源须得回避,也只能在府上干着急。
李青涵被人抬到衙门的时候,额上都已经疼得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但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反而还有一种马上要将李青泽置之死地的快感。
柯氏不需要上堂,就只能在红色的木栅后望着。
李青涵浑身都被缠着白色的绷带,除了眼耳口鼻露出来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有烫伤,可以说是百分百的毁容了。
但此刻青泽的眼里却没有半分同情。
都这样了,还要继续作。
“堂下何人。”
杨林飞开启了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李青涵倒是不一样,忽然就恸哭了起来:“大人,大人,您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呀!”
柯氏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了,这,还是没能说的通么。
“堂下何人!”
杨林飞又拍了一次惊堂木,他不喜欢和女人胡搅蛮缠,就不能问什么答什么吗?
李青涵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蓄着眼泪:“小女子李青涵。”
“你有何冤屈。”
“小女子冤屈的很呀!”李青涵浑身都动弹不得,但因为激动,绷带都好像要被撑裂开了似得,“小女子要状告此人!李青泽!李青泽心狠手辣,想要杀我,幸亏小女子福大命大才能够勉强保住这条命,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女子已经请为我诊治的大夫写的清清楚楚,还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呀!”
杨林飞点了下头,拍了下惊堂木:“李青泽,你可认罪?”
“不认。”
青泽面色沉稳,一点儿也不慌乱,甚至脸上还有些错愕。
“李青泽,我知道你打小就嫉妒我,可我是你姐姐,是李府的嫡女,我什么都让给你了,你还怎样?府上哪个不知道,原本要嫁去三王府的人,是我,是你哭着求我,我于心不忍才让给你的,你现在贵为王府侧妃了,荣华富贵一生无忧,为什么还要回来折磨我?”
李青涵字字控诉,声声哭诉,就差没肝肠寸断了。
一旁的衙役们都向青泽投来了不善的目光,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冷风雅的女子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故人诚不欺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杜如蛇蝎。
“李青泽,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哑口无言了?我现在被你毁了容,我的一生就要搭进去了,你满意了?”
李青涵哭的连绷带都打湿了,就连公堂之上坐着的杨林飞都想给她递个帕子。
这哭的也太惨了些。
反观被告李青泽,却纹丝不动,甚至那脸上一点儿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就像置身事外在看好戏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