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月被囚困在房间里,外面有人严加看管,她走不出去一步,只能在房里活动。
被困了两日,整个人恹恹的,脸色变得憔悴不少。
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百里月抬眼望去,看到熟悉又让她厌恶的身影,眸子里顿时染上嫌恶,扭转过去脸,不去看他。
百里夜华走进屋,定定望着百里月,走过去坐到她面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寂静,许久,百里月才拧紧眉头,淡漠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出去!”
百里夜华的眼神闪了一下,闪过愧疚和歉意,脸色沉沉。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暗哑,“月儿……”
“不准叫我月儿!”百里月肩膀发抖,眼眶微微泛红,她不想再见到百里夜华,她也不承认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
曾经宠爱她,担心她的夜华哥哥早死了,面前的这个人,是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的奸人。
百里夜华伤透了她的心,她曾经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绝望。
“月儿……”百里夜华张了张口,脸上满是愧疚,眼中闪过心疼。
是他错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把月儿牵扯进来,但是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再无路可走。
“月儿,是哥哥错了。”
百里夜华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声音暗哑。
百里月扭开脸,不去看他,不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回应。就当面前的人是不存在的,看不见,也不用理会。
百里夜华看到百里月不愿意看他,心更加疼。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月儿,过两天我就送你回宫,让你离开这里。”
“……”
百里月听了,猛然抬起脸看他,“你说什么?”
“月儿,我送你回宫。”百里夜华一字一句静静道,发自肺腑,神情认真,看脸色是真的要送她回宫。
百里月不敢置信,愣愣看着他,“你,你说……要送我回宫?”
百里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他亲手把她送给了奎木竺,又怎么会突然送她回宫呢?
百里夜华当时的冰冷话语还历历在目,对她说,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当质子。但现在突然来了大转变,要送她回去。
“是。”百里夜华点头。
百里月的手在微微发颤,紧握住拳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月儿,过两天我就送你回宫。等回到皇宫之后,就忘掉所有的事,也忘掉我……以后你要好好的生活。”
百里夜华深深望着百里月,脸色愧疚,认认真真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模样刻印在心里。
百里月怔怔,瞬间被喜悦吞没,眸子发光。
她能从这里出去了?
不用再当质子,也不用再看人脸色……更不用在奎木竺的手底下委曲求全。
百里月猛地看向百里夜华,内心复杂,不知是何种滋味。
要说恨的话,是恨的。
她明明那么信任他,他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她,拿她当成质子,换取兵权。但是现在突然说要送她回去,顿时内心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儿,对不起……”百里夜华深深道歉,垂下眼。
百里月神色动容,动了动嘴唇,想要喊他,但是又想起他绝情的一面,心一冷,就没有再说话。
百里夜华没有得到回应,他知道月儿还在气头上,就没有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刚走了两步,即将要踏出房门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喊声。
“等等。”
百里夜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
百里月抿了抿唇,整张脸憋得通红,她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但若是不说话,憋的她难受。
“你……”她支支吾吾开口,心里下意识不愿意喊他哥哥。
“你送我回宫,那么你呢?”
她不希望百里夜华谋反,谋反的下场都很凄惨,而且……她也不想看到哥哥和父皇针锋相对。
百里夜华的心里一软,知道百里月是在担心他的。但是此刻他无法回答,他也不能做出保障,答应她什么。
百里夜华微微笑了笑,转过了身。
百里月看到他要离去,内心顿时一急,喊道:“哥哥!”
“哥哥,停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我不想你谋反,也不想你跟父皇针锋相对……哥哥,你随我一起回宫向父皇请罪好不好?”
“我会求父皇,网开一面……”
“就算被废公主身份也好,我一定会求父皇放过哥哥的……”百里月内心激动,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声音发颤,希望百里夜华能够回头看看她。
“哥哥,求求你了……停手好不好?”
“……”
百里夜华没有回头,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里,刺的血肉模糊,但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他的心更加疼痛。
听到百里月哭泣的话语,他很想去安慰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脸再见她了。
他走上了一条不能折返的路,已经无法回头,明知道前方是悬崖,还是得走下去。
即使粉身碎骨……即使等待他的是死亡。
月儿,已经不能回头了……
“哥哥!跟我一起回宫吧!我们一起求父皇……”百里月泪水止不住,不论怎么擦,都会流出来模糊视野。
她声音哽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最终百里夜华还是没有回头,毅然决然走出去。
“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百里月在背后大喊,急忙起身跑过去追他,但是房门无情的关上,她被挡在屋子里。
“不要走……你答应我,跟我一起回宫……哥哥……”百里月顺着房门滑坐下来,脸上满是泪水。
百里夜华停在门口听着百里月的哭喊,平静的脸色崩裂,脸上满是痛苦,他死死攥紧拳头,浑身发抖。
最后,提步离开。
……
几日后,百里月被人拖拽着乘上马车。
她死死抓着车沿,不愿意乘上去,她转过脸望向门口,希望看到夜华哥哥的身影。
“我不走!夜华哥哥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百里月哭了一夜,眼睛红肿,看起来凄惨兮兮。
但是最终还被强行推上马车,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到最后她也没能看见百里夜华。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不知走了多久,马车行驶到一个拐角小巷就停了下来,车夫不知所踪。
百里月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垂低着脸,不知道是何种神情。
过了许久,一个人掀开马车一角,看了眼马车里的人,“公主殿下?”
百里月闻声,这才缓缓抬起脸。
“公主殿下,末将张礼,是跟随在容将军身边的,末将这就送公主回宫。”张礼沉沉说了一声,落下车帘。
百里月曾经见过张礼几面,记得他的模样。
张礼驾着马车离开,百里月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内心不知是何种滋味,她马上要回皇宫了。
掀开帘子一角,向外望去,眼前的是熟悉的景象。
“哥哥……”百里月喃喃。
张礼一路驾着马车,脸色阴沉。
若是有官兵看见张礼,肯定会觉得疑惑,张礼为人爽朗,从来不会露出阴冷的脸色,现在的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张礼一路驾着马车,到了宫门口。
这时恰巧遇见要进宫的宁洛七。
两人碰面,宁洛七的视线落在张礼脸上,目光顿了顿,开口询问:“张将军这是要去何处?”
张礼的脸色一僵,随后回答:“是要送公主殿下回宫。”
“公主?”
宁洛七的瞳孔猛缩,看向马车里,车帘微动,里面像是坐着一个人。
十三公主和姜静姝一同被掳走,十三公主如今在这里,那么静姝呢?
宁洛七的心头一紧,“张将军是如何找到公主的?是否遇见了四皇子?那么姜小姐呢,是不是……”
他此刻迫切希望静姝能安安全全回来。
张礼回答,“末将不知晓,是有人传信告知说公主殿下在西街的巷子角落里,末将前去一看……就发现了公主,并未看见其他人。”
宁洛七的心沉了下来,没有看见静姝,那么静姝还在那些人手里……
他不敢去想。
宁洛七看向马车,道:“公主殿下请见谅,本王要确认一下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是不是十三公主,还需要确认。
宁洛七刚开口,马车里面就有了动静,百里月立刻掀开车帘。
百里月看到宁洛七,脸色微动,喊道:“瑾王爷。”
宁洛七看到是十三公主,内心更加混乱,“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姝儿呢,她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百里月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只有我一个人被送了回来,静姝还在那里。”
“姝儿……她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宁洛七声音微微颤抖,生怕听见不好的消息。
百里月点头,“静姝她很好,王爷,你快去救静姝吧!我们被困在一处别苑里,但是我不知道在哪里……”
百里月觉得伤心失落,只有她一个人被送回来,静姝却还在里面。
宁洛七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
只要确认姝儿平安无事就好,他一定会尽快去救她出来。
这个时候张礼开口,“王爷,不能再延误时间了,末将要立刻送公主殿下回宫。”
“嗯。”宁洛七淡淡点头,让开路,让他们先行。
张礼让百里月换坐上轿子,跟着一同进宫。
宁洛七看着张礼的背影,眉头微皱,“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