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姓名,戚柒的手跟条件反射般猛抖了一下。她抿唇犹豫了两秒,摁下接通。
“我到了，马上进车库。”男人低音磁沉,每一个音节透过话筒刮动她的耳廓。戚柒的心也跟着一抽一跳的。
“呃，我……”她拿手机的手更紧,声音都有点不自然：“我现在不在家。”
荀勋那边疑问“嗯”出一声,“你在哪儿？”
出租车刚好停稳。戚柒从车上下来,扭头看向医院白色的建筑。
“我在……”她无从开口,索性加快脚步，“我在外面，突然有点事。”
电话里沉默几秒,男人气音轻笑。
“戚柒。”荀勋低低唤她，得意的笃定口吻。
“你果然还是不想离婚。”
**
“荀总,要不我叫公寓的负责人过来？”
自家老板在门外站了十几分钟后,沈嘉瑞有点看不下去了。
荀总什么时候吃过闭门羹啊？
也就太太有这样的本事了。
荀勋看起来却并不在意，他淡淡摇头，“不用。”
戚柒以前离家出走，住的地方也都在他名下,可这次她走了后没去那些地方。估计小房子住着还是憋屈，这才又搬到这边来。
但巧了,这个地产的开发商，也是荀氏下属企业的。
其实只要她照着这样的标准找房子,那么基本只有荀氏的楼盘才能入他这位太太的眼。
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结了婚之后,更是给他惯养得愈加奢靡挑剔。
就这，还要和他离婚？
这么想着，荀勋很淡地牵了下唇角。
“你回去吧。”他对沈嘉瑞说。
沈嘉瑞走了之后，荀勋抬手放到密码锁上，敲进“1031”四个数字。
密码锁滋滋叫了两声，提示密码错误。
荀勋眉心微蹙。
以前戚柒的手机电脑珠宝柜这些，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他垂睫想了会儿，又重新输了四个7进去，门很轻地咔了一声，开了。
荀勋扬了下眉，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表情。
一进房，他的注意力就被那些挂在墙上，摆在桌上的照片吸引了。
以前在摘星阁时，戚柒就想把她给他拍的照片挂出来，荀勋坚决不允许。后来女人也只在卧房区挂了几幅两人的结婚照。
她现在住的地方倒摆了不少照片——没有一副是他们的结婚照。
有几年前旅拍的风景，还有戚柒和杂志合作拍摄的封面。荀勋的目光落在床头，眉头跳了一下，又紧紧拧出褶。
他一眼就认出床头柜上摆的那张照片是谁。
是她的“熙宝贝”，“帅崽崽”，“好哥哥”：）
荀勋走过去，垂睫沉沉望着言熙的那张封面。
这还没离婚呢就把别的男人摆在床头？
摆的还是这种垮着领子露着胸口的？？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荀勋抬手，啪地将照片扣在桌面上。
他长眼虚虚闭了一下，又跟不解气一般，捡起那个相框走到垃圾桶边。
桶盖自动打开，荀勋扔照片的手却停在空中。
他怔怔盯了好几秒，眸光跟被烫到一样闪了好几下。
荀勋僵硬弯腰，把里面的一个小纸盒包装捡了出来。
是验孕棒的包装。
**
戚柒刚进门，就尖着嗓子“啊”了一声。
她开了灯，看清沙发上高大的男人，这才吁出口气。
“你有病啊！”她捂着心口骂男人，仍然心有余悸，“吓死人了！”
“谁让你进来的？也不开灯，坐那儿跟个鬼一样……”
她正嘟嘴嗔怨，沙发上的荀勋突然嚯地起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钳住她手腕把她带到自己身前。
戚柒懵了一瞬，随后扭着身子使劲挣，“你干嘛？松手！”
男人手上劲更大，戚柒吃痛，“疼！”
荀勋赶紧放手。一手松开，另一手却无缝衔接揽上她腰肢。
戚柒：“？”
戚柒诧异抬头，对上男人幽深的眼，心里不由一跳。
这是什么表情？
他怎么了？
男人黑眸深处明显压制着什么，但情绪翻涌强烈，平时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上都起了波澜。
戚柒不由往后瑟缩，“你……”
荀勋他深深看着她，开口的声音有点哑：“戚柒。”
男人倾身靠近她，揽她更紧，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
“你是不是……怀孕了？”
戚柒怔住。
她呆呆看着男人深潭般的黑眸，心里又开始恐慌。
刚才在车上接到他的电话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他们结婚两年都没有孩子，不用说她也明白这是为什么。
对荀勋这样的男人来说，孩子不仅仅是血缘的延续，更是继承分割资产的后代——只要带有他血脉的孩子出生，就意味大笔资产的继承流转。
如果孩子不是他计划之内的呢？
这狗男人这么自恋，如果他误会她目的不纯在耍手段呢……
戚柒没由来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本狗血豪门霸总文。她害怕狗男人会跟那里面的男主角一样，拖着她上手术台。
等到时候麻药缓缓推入她的身体，她是不是也只能流着泪无声痛哭：“啊狗员力你好狠！哦……孩子，我的孩子……”
戚柒猛地抽了一口气，停止脑补。
“我没有。”
荀勋眯眼，“没有？”
戚柒坚定摇头，“我没怀孕！”
是她眼花了？
荀勋眼中瞬黯，看起来怎么还……有点失望？？
戚柒眨巴了两下眼。
可能真是错觉。
男人眼中已不见失落，只有怀疑和探寻。
“你真没怀孕？”
戚柒：“……”
戚柒不耐烦推开男人，转身拿起自己的包包。她把化验单病历掏出来，一股脑儿扔到男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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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
荀勋先拿起化验单，黑眸在纸面上转动了好几遍，长睫慢慢垂落。
真的没有怀孕。
荀勋宽阔的肩背微微塌下。他垂头重新坐到沙发上，又翻开病历本。
看了两秒，男人的目光开始耐人寻味。
他抬眼看戚柒，一侧眉挑起，“内分泌失调？”
“对啊！”戚柒瞪他，凶巴巴的，“还不都怪你！”
“怪我？”荀勋舔了下唇边，纵容又无奈地点点头，“行吧怪我。”
他似笑非笑的，“那你还不回家。”
戚柒：“？？”
戚柒地铁老人看手机一样看男人。
这什么思路？？
咋比那位吃小龙虾变身的还跳跃呢。
荀勋看起来也很疑惑，“你不回家——”
他回头看了眼卧室，又跟嫌弃她的闺房一般，“难道要我搬这儿来睡？”
戚柒眉梢轻跳。她半张着唇瓣呆呆望了男人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白皙的脸后知后觉涨红，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红成一片。
“你想什么呢！”戚柒噔噔走过去，扬起化验单糊了男人一脸，“你不要脸！”
你脑子里一天都装的什么废料啊啊啊啊！
谁他妈告诉你内分泌不调是……
不是那个不调好么！！
戚柒彻底服了。
她现在算发现了，狗员力在自恋这方面真的登峰造极。
脸大也就算了。
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灵丹妙药吗吗吗？？
还搬来睡？！
睡个锤子哦！！
戚柒语气异常激动，很难说是气还是羞的。
“医生说我内分泌不调是气的！”戚柒指着男人开始控诉，“一见到你，我就胸闷头痛喉咙发炎失眠抑郁乳腺增生！我就生气！！”
戚柒想着自己都失调成这样了，狗男人还满脑子黄色废料。她气得抡起小拳拳直砸他胸口，“你说这样能调么？啊，能调么！”
荀勋跟没知觉一样，支棱着肩膀任戚柒捶打。他垂睫看着女人绯红的雪腮和眼尾，嘴角甚至很淡地弯了一下。
她怎么失调的他不知道。
但他好像，这段时间也挺“失调”的。
她离家小几个月，他心上和身体上都有一种道不清言不明的失落落。
上次她这样又羞又恨地嗔他打他还是在办公室……之后。
算一算也好久了。
他不仅失调，他还有点上火：）
戚柒打了好几下气还不顺。狗男人没反应，她也扭头坐到一边，索性离他远远的不搭理他了。
“对了，”过了好一会儿，戚柒扭头，依然没好气，“离婚协议呢？”
荀勋的睫毛动了动。
“我没带。”
戚柒：“…………”
完了完了。
又开始胸闷头痛喉咙发炎失眠抑郁乳腺增生了。
她这内分泌估计调不好了。
大姨妈可能得推迟到下个世纪了。
她正要发作，荀勋盯上她的眼，抢先开口：“我不离了。”
戚柒懵了，“啊？？”
“我说，”男人很深地看她，“我不想离婚了。”
**
“不是你这算什么？”戚柒有点气急败坏，“先要离婚的是你，现在又说不离，你过家家呢？”
荀勋淡淡移开视线，“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离婚的必要。”
戚柒一脸“你逗我？”的表情。
“我需要一个妻子，稳定的婚姻，已婚的身份对我来说很有必要。而你——”他偏头看向戚柒，黑眸不带温度，“不也需要一个丈夫保证你的光鲜亮丽么？”
戚柒：“……”
“再者，荀戚两家早已是利益共同体，我们要离婚，两边家庭也会面临太多的隐患和问题。”
“既然我们已经从这桩婚姻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而离婚只会带来麻烦。”荀勋平静总结，“那为什么还要离婚？”
戚柒：“………………”
有理有据，逻辑严密。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呢。
她闭了下眼，眼底和心里都是一片连一片，不断扩散的凉意。
她知道资本家无情，商人只重利，可当自己的丈夫像谈生意一般，冰冷冷又十分理智地跟她权衡婚姻利弊时，她还是忍不住直打哆嗦。
她牵起唇角，嘲讽般嗤了一下。
“荀勋……”戚柒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她发现自己压根都不想跟他辩白解释，根本没有用。
他这样的男人。
他们本就是不一样的人。
“过去的事，我想不起来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我当初跟你结婚的初衷，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戚柒看着荀勋，发现男人长眼亮了一瞬。但很快他又跟想起什么，眸底有东西迅速崩坍分离，面上也重归冷淡无表情。
“我们对婚姻的诉求不一样。”戚柒声音低下去，唇瓣微扁，有点委屈的感觉，“我才不是只想找一个男人养我给我买单……”
荀勋垂睫睨着女人，喉尖轻轻滚了两下。
“我不接受没感情的婚姻，而你只想要一个不会带来麻烦的太太。既然……”戚柒目光坚定，“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们还是赶紧离婚吧。”
荀勋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低缓声开口：“明明是你不喜欢我。”
戚柒没听清，“什么？”
男人深深看着她，神色是她没见过的沉郁复杂。
他低声重复：“明明是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
“给你。”秦智颖把一个信封样的东西放到戚柒面前。
戚柒眼睛刷就亮了，“这么快就到了啊！”
她拆开信封，又前前后后把那张邀请函看了好几遍，掩不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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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言熙生日会的邀请函，没有公开销售渠道，粉丝们都凭欧气抽奖，圈内人士倒有陆陆续续受到邀请的。
前两天言熙问她有没有时间来生日会，戚柒几乎一口就答应了。
“我听说他们公司这次请了不少圈里人，有合作方，有一起拍戏的演员，不过——”秦智颖狐疑看戚柒，“他为啥邀请你啊？”
言熙这样流量的公开生日会，说白了也是利益运作，里面圈圈绕绕掺了不少厉害关系。
邀请一个只合作过一次的摄影师，说不过去啊。
“哎我说，”秦智颖拍了拍戚柒的胳膊，“你不会真开始pick新哥哥了吧？友情提醒啊，法律上来说你还是已婚，就这么打算给荀总戴绿帽了？”
“什么戴绿帽！”戚柒觉得自己和爱豆崇高纯洁又美好的关系受到了侮辱。
“我去个生日会而已又不是去幽会，已婚怎么啦？已婚不配追星？”
秦智颖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脸“好好好你美你说了算”。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就我和狗员力，我们俩是怎么结婚的？”
秦智颖困惑，“啊？”
戚柒“哎呀”了一声，“就当初，我们俩怎么就结婚了呢？你知道吗？”
昨天荀勋走了之后，戚柒满脑子都是男人那句“明明是你不喜欢我”。
他说话时的神色，语气，还有低垂眼睫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脑海里特别清晰……
戚柒躺床上回忆了好久，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之前的事。
其实这段时间她慢慢回忆起一些事情了，比如妈妈去世后爸爸又再娶，比如她和李心遥秦智颖之前在学校的事。
可唯独关于荀勋的记忆依然是白茫一片，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秦智颖抓了下前额，努力思索，“你们两家是联姻，联姻不都是那么回事儿么……”
“那之前呢？我和他接触多吗？熟吗？”
“呃，好像不太熟吧。你老公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出色到太一枝独秀，圈子里的一般子弟根本够不到他……对了，”秦智颖拍了下巴掌，“我想起这么一件事。”
戚柒急切，“什么？”
“就那会儿还在巴黎，你快毕业那年，你们家那时候，打算和郑氏联姻的。但你非常不愿意，为了这事儿，你和家里当初闹得挺凶。”
戚柒慢慢点头。
这才对。不同意联姻，这才是她该有的正常反应。
“反正那段时间你不开心，没少拉着我哭啊喝酒的。有一天你一人跑酒吧去了，喝得很醉。我记得那天晚上，是荀勋把你送回来的。”
戚柒惊叫出声：“什么？”
秦智颖点头，“真的。他还把你送我家了，说你闹着不肯回自己家……”
“那，那然后呢？”
“没然后啊，他把你送到就走了。”秦智颖又想到什么，倏地咧嘴笑，“不过你醉得挺厉害，还是你老公抱你回来的。”
戚柒：“……”
戚柒摇头喃喃：“我不记得了……”
“第二天我问你怎么回事，你还死活都不说。我那时候还猜——”秦智颖邪恶一笑，意味深长的，“搞不好他那晚把你一血取走了！”
戚柒：“！”
“不可能吧！”戚柒一脸难以置信，“不会吧？？”
秦智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怎么不可能？后来你家就和荀氏联姻了啊，还是荀勋自己送上门的。郑氏哪能跟荀家比。说实在的，要不是荀勋当初自己要娶你，以当年他们家的声势，联姻对象也不会是你们家。”
秦智颖摊开手，“你看，那天他送你回来，之后就要娶你。那那天晚上怎么回事？很明显的嘛！”
戚柒：“……”
戚柒居然觉得秦智颖的推测很有道理。
所以当年，她又是……睡服了他？？
联想一下他们现在的关系……
狗男人为啥老馋她身子，还动不动对着她骚
——这就很解释得通了呀：）
戚柒心情有点复杂。
她是追求浪漫爱情的小公举呀。她也一直觉得自己要是结婚，那原因肯定很纯粹。
结果没想到她和荀勋结婚的理由这么的……朴实原始：）
“那他当初说要娶我，我就同意了？”戚柒问秦智颖，“和郑氏联姻我不愿意，和狗员力结婚我就愿意了？”
“嗯。”秦智颖点头，“你喜欢他呗。”
戚柒惊呆了，“啊？！”
“我喜欢他！？”
秦智颖给戚柒的反应逗笑了，“这可是你自己当初给我说的啊。”
“你们两家婚事定下来后我就问过你，问你喜欢不喜欢他，你那个反应哦……”
戚柒怯怯的，“我，什么反应？”
“少女怀/春的反应呗，羞答答，含含糊糊的。一会儿说反正狗哥哥肯定比郑家好，一会儿又说他会真心的，说你们聊过了什么的……”
秦智颖大落落挥了下手，“反正我没听明白。鬼知道你们俩那晚上干了什么啊，你又不肯告诉我。”
戚柒：“……”
果然是她先动心。
她记忆中的荀勋还是挺拔绅士的少年，年纪轻轻就颇有作为，无人能及的青年才俊。戚柒也知道，圈里当时可有不少名媛小姐芳心暗许的。
印象中为数不多的见面，他都是有礼而疏离的。可当那张雕塑般深刻的眼看向她时，戚柒又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
是有好感的吧。
结婚后，她的好感慢慢变成越来越浓烈的爱，可他的耐心却渐渐告罄……
肯定是这样。
戚柒端起咖啡杯愤愤喝了一大口。
狗男人，还好意思说她没喜欢过他。
真以为她失忆了就那么好骗？
他分明是在为自己的冷血薄情找借口！
**
“荀总，二线是合意医院的厉院长。”
“接进来。”
荀勋拿起话筒，淡淡“嗯”了两声，面无波澜，眉心却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
“真没有？”
“确定没有怀孕。”话筒里院长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主任亲自给做的检查。荀太太估计最近压力大，有点紊乱，主任还要她放轻松别有心理负担。荀总也别着急啊，你们还年轻嘛，孩子总会来的……”
荀勋听完挂掉电话，长眼虚虚闭了一下。
原来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在意。
昨天看到验孕棒的纸盒时，他的反应竟然是：她要是真怀孕了，那他们应该就不会离婚了。
荀勋闭着眼睛揉眉心，沈嘉瑞看着老板眼下淡淡的乌青，试探开口：“荀总，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老板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亚子。
荀勋昨天的确没睡好。
他闭上眼，就看到戚柒垂着睫毛，委屈低声“我跟你结婚的初衷不是那样的，我才不是想找一个男人给我买单……”
女人的脸跟四年前酒吧里的女孩重合，女孩抬起被酒精烧红的漂亮脸蛋，哭唧唧地靠在他身上，“我才不要嫁给他！他又不喜欢我！他有好几个女朋友，我讨厌那样的男人！”
“狗哥哥那你喜不喜欢我嘛？”
“答错了！你给我重新说！我是仙女你必须喜欢我呜呜……”
……
荀勋眨眨眼，深深吁出一口气。他朝沈嘉瑞微抬下巴，“你继续。”
“本次购买的是真艺传媒直接持有的60％的股权，总价2.4亿元人民币，剩下40％的股份，根据对赌条约，真艺未来的两年如果纯盈利超过2.1亿，剩余股份将会溢价以3亿的价格被千盛娱乐收购。”
“两年，”荀勋略微沉吟，“2.1亿？”
“是。”沈嘉瑞合上文件，“真艺能赚钱的基本只有言熙一个。真艺老板当初签下单飞的言熙，赔本赚吆喝了很久，直到近两年言熙大火，他们才开始有盈利。”
言熙在娱乐圈是出名的顶级流量，但在荀勋眼里，这样的艺人还不够资格和资本直接对赌。他的对赌对手，是言熙背后的老板，那个能通过他赚钱的人。
两年，2.1亿。言熙不管用什么方式，代言，影视，综艺等等，都必须给公司赚够这个钱。
顶级流量明星，说白了也就是资本赚钱的工具人。
荀勋又想起戚柒建的那个个站，他有点不舒服地摸了下下巴。
“言熙很火？”
“是。”沈嘉瑞点头，“今天是他的生日，XX视频直播的生日会在线观看人次已经破年度记录了，弹幕服务器都瘫痪了……”
沈嘉瑞说着在电脑上敲了两下，将屏幕转向荀勋。
偌大的场馆里到处都是蓝色的荧光棒和灯牌，万众瞩目的灯束跟随着台上表演的年轻男人。应该是刚完成舞蹈表演，他的颌角和额前的发丝上都是亮莹莹的水渍，看起来莫名欲气，荷尔蒙十足。
言熙表演完，转身脱掉外套的瞬间，场馆里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荀勋：“？”
不是很理解追星这项运动。
荀勋满头黑人问号地盯着屏幕看，镜头扫过前排观众席时，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看见一张很打眼又熟悉的面孔。
女人没有注意到镜头，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看，脸上挂着近乎痴迷的浅笑，漂亮的杏眼里光辉满满，一点不输旁边疯狂的粉丝。
荀勋哼声冷笑。
真不愧是个站站长呢：）
台上一首弹唱完毕，镜头再次扫过戚柒。
百万粉丝的站姐，最阔绰的隐形粉头尽职尽责地举起手里的小灯牌欢呼。灯牌上写着：
只为言熙，一心一意
荀勋脸瞬间沉下来。
只为言熙？
还一心一意？？
**
演唱会即将进入尾声，到了言熙圈内好友登台祝福的环节。之前拍戏合作过的艺人演员，认识近十年的圈内好友纷纷上来互动，台上气氛热烈，生日会再次到达一个小高/潮。
等到真艺传媒的老板孙浩上台时，底下有粉丝发出了嘘声。
很多粉丝对言熙的公司和老板意见很大。孙浩是言熙的伯乐无疑，但言熙爆火之后，公司对他也是加倍压榨。粉丝看到公司让言熙超荷工作，捆绑营销，因为利益关系不给他接好剧本后都无比心疼爱豆，还自发组织抗议过公司。
孙浩上台后大概也是感受到了粉丝的低气压，他跟言熙客套了两句，然后转向台下。
“趁今天这个机会呢我也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公司刚刚为言熙成立了新的个人工作室，为了助力熙熙，给他更好更优质的发展，公司将和千盛娱乐合资合作，一起运营言熙的个人工作室！”
孙浩话刚落，底下的粉丝都“哇”地惊叫出声。
谁不知道千盛啊！首富的企业啊。千盛娱乐虽说成立不久，但旗下已经有好几个极具实力和人气的明星演员了，就连国内最年轻的三金影后上个月也宣布加盟千盛。
千盛娱乐财大气粗，短短时间就投资了好几个大制作，口碑票房双丰收。
粉丝已经开始庆祝欢呼：
呜呜呜熙熙终于不用被小作坊压榨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言熙终于要有好资源了！！
……
戚柒跟周围狂欢的粉丝格格不入。她一脸懵逼，反应了好半天，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狗员力这个狗男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向言熙伸出魔爪！
正腹诽着，就听主持人道：“今天，千盛集团的总裁荀总也来到了我们的生日会现场，大家掌声欢迎荀总上台！”
戚柒：“！”
戚柒呆呆看着荀勋走上台，手里的灯牌啪地掉地。
男人长腿阔肩，一身高定烟灰西装挺括，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身上的气场跟生日会十分违和。
即便如此，粉丝们还是十分热情地鼓掌欢迎——毕竟是大金主爸爸，而且还是个长得这么帅的爸爸！
戚柒听到周围有人兴奋低语：“卧槽好帅！这他妈真是首富？这下小说里的霸总可以代入了！”
甚至有粉丝开始倒戈，“好帅！跟熙熙那种帅还不一样！更成熟的感觉！”
戚柒：“……”
小姑娘，你们是没见识过老男人的狗：）
言熙礼貌微笑，主动冲新老板伸出手。
荀勋握上那只手，长眼在他面上停了两秒，不咸不淡的，“生日快乐。”
言熙：“……谢谢荀总。”
新老板这么沉沉看自己一眼，言熙都感觉背后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位荀总对自己有敌意。
孙浩又拉着荀勋吹了几句彩虹屁。荀勋接过话筒讲了两句场面话，随后话锋一转，“言熙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太太也是你粉丝。”
戚柒：“！！”
台下一片诧异哗然，哦哦啊啊地开始起哄。
谁也没想到一向低调神秘的大佬会主动提及自己的太太。
言熙也有点惊讶，但他很快神色如初，微笑回答：“真的吗？难道荀总和太太平时也会关注这些？”
“是。”荀勋面不改色，“今天趁我到场，不知道言熙能不能为我太太唱首你的歌？”
他弯唇，“我相信我太太会很感动的。”
戚柒：“……”
呵呵，我可真是太敢动了：）
“当然。”言熙笑着点头，“不知道荀太太喜欢哪首歌？”
“就那首吧——”荀勋转头，黑眸准确望向某个方向，眉头很轻地挑了一下。
“《你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