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拿着衣裳噔噔噔地跑回了床榻边,讨好道:“督主,我来给您更衣吧。”
男子倚靠再榻上,眼皮微微掀起,露出那双乌墨的眼,寒津津的,带着倏然的冷意。
显然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之意。
可阿珠小娘子这会子是个没有眼力见的,见陆慎不动弹又开口道:“督主,您起个身啊,您坐这儿我不好给您穿上呢。”阿珠抖了抖手中的那件红色曳撒,巴巴地望着陆慎。
陆慎掀眸睨了阿珠一眼,面色依旧不变,修长骨感的手掌朝阿珠摊开。
“我自己来。”男子的嗓音很淡。
“这可不行!”阿珠忙将衣裳藏在身后,粉嫩纤巧的下巴微抬,杏眼儿乌润,信誓旦旦道,“督主,以后这种小事就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可行了呢。”
阿珠现下只想着为昨夜的事找补,毕竟一大早醒来便发现自己扑在陆慎的怀里,简直就有?觊觎他的美色之嫌。平日里陆慎可是最厌恶旁人亲近他,若是她此下再不做些补救回来,恐怕陆慎真要罚她了。
毕竟他一向?都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于是阿珠便想要费尽心?思来讨好陆慎,好让他忘记昨夜和今早那不甚愉快的回忆。
比如这次抢着要为陆慎更衣。
“不用了。”陆慎伸手,狭长的眸子静静望着面前的少女,隐隐透着不耐。
“哎呀,督主您就甭客气了,就让我来吧!”小娘子说着说着便上手,伸手就上前去脱男子的寝衣,陆慎霎时眼神骤变,习惯性的警惕使他凭着惯性便猛推开了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嫩的小手。
可再刚对上阿珠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时,他便立刻反应过来松了力道,改推为拉的一把拽住了小娘子纤细的腕子。
骤然的施力与卸力,使得陆慎被猛然撞过来的少女冲击得后仰,二人瞬时一齐栽在了榻上。
“啊…唔…”阿珠还没来得及尖叫,双唇便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阿珠瞠目,眼睫微颤,望着男子近在咫尺的颈项,她的唇竟是贴在了男子露出的一截脖颈上,而自己此刻正趴在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冷药香的宽阔怀里,男子衣襟领口还被她方才慌乱的手给扯得大敞着,露出了一片白皙紧实的胸膛,还有?那起伏的劲瘦肌肉以及……
阿珠的小圆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她现下这副模样恐怕在陆慎心里就是活脱脱的色中饿鬼了。
算上今儿一早那事,阿珠觉得自己的罪孽又要再加一等了。
陆慎仰倒在了榻上,小娘子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脖子一侧还贴着少女柔软的唇。那暖热的触感让他顿时浑身发起烫来。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从心口窜了出来。
“督主,对、对实在对不住!”阿珠颤着小嗓子,慌里慌张地就要抬头,可还没抬起,后脑勺却被人使劲按下,阿珠瞬时被压得趴了回去。
吧唧一口又亲到了男子的颈侧。
一旁的侍女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阿珠顿时羞红了脸,干脆把脸埋在陆慎的颈项里不再见人了。
“退下。”陆慎转头,冷冷睨了门口站着的玉芝,眼中尽是森然的冷气。
玉芝望了榻上那“抱作一团”的两人,俏脸一红,连忙退出了屋去,走时还顺带“贴心”地关上了屋门。
听着那梨花木门“吱呀”一声,阿珠一颤,两只水润的杏眼儿慌张地眨了眨,卷翘的眼睫也颤了好几下。
陆慎一僵,只觉脖侧的皮肤好似被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挠了几把,顿时一阵酥麻痒意。
僵持了半晌,阿珠抬了抬脑袋,发觉男子按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竟是没有?丝毫要拿下去的意思,利落的下颔甚至得寸进尺地抵在了她的额头上,鼻息之间皆是涌动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冷药香。
二人的呼吸声交错,心?跳声近在咫尺。
气氛莫名的有?些暧昧起来。
阿珠只觉得陆慎的脖颈似乎越来越烫了,而她的脸也愈发烫了起来,恐若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温度都能烫熟鸡蛋了。
“督主…”小娘子嗫嚅出声,率先打破了此刻屋里的古怪氛围。
男子未出声,只是喉间那轮廓分明的喉结轻轻滚了滚。
见陆慎不说话,阿珠的小心肝颤了颤。
陆慎该不会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吧……
阿珠胆战心?惊地侧过了脸,抬眼只能望见男子冷白且线条分明的下巴,阿珠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唤了一声:“督主。”
又是静了片刻,就在阿珠以为陆慎已经根本不会再应答她时,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记嗓音。
不同?于往日不近人情的清冷声线,男子此刻的声音带着些许哑意甚至阿珠还听出了那么一丝隐隐的威胁。
“李元珠,你知道做太监的对食意味着什么吗?”
阿珠一颤,仰头便对上了陆慎那浮着暗光的眼。
……
“他陆慎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宫抢人!”卫雅捂住胸口,气得挥袖将案桌上的瓷瓶银盏通通扫了下去。
霎时一阵尖锐的瓷器破裂声响起。
碧袖见状立刻上前劝道:“公主,您这是何苦来哉!当心?气坏了身子。那李元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如今陆秉笔喜欢她,要了她去,您便当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若是旁的什么人,本宫如何?会去在意,可她那张脸,就算和秋娘没甚么关系,本宫瞧见了也生气。碧袖,你不是没看到,自从本宫那日要将李元珠嫁走,薛郎这几日便和失了魂似的,定是在思秋娘那个乡野村妇!”女子玉白的指节攥紧,美目中尽是勃发的怒气。
“碧袖,你说本宫堂堂大晋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野妇人吗?”
“公主,您何出此言。您可是大晋最尊贵的长公主,莫说是普通的乡野妇人,就算是世家贵族最出色的女子也是不及公主您半分的。”碧袖
卫雅听到这话才稍稍舒心?,面色略缓,“如今人在陆慎的手里,本宫暂时动不了她。”
“暂时?公主难道您还想…”碧袖欲言又止,她虽知道公主憎恨秋娘,可李元珠只不过就是个和秋娘长得相似的小姑娘罢了,何?苦花那么大精力对付她呢。
卫雅望着碧袖的疑惑的神色冷笑,红唇微启道:“碧袖,你不懂,不管李元珠是不是秋娘的女儿,她如今都成了本宫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一日不除,本宫就一日不安宁!”
还未等碧袖答话,便听屋外有?仆侍通传世子来见。
卫雅闻言面色一变,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把屋子收拾收拾,待会儿便请世子进来。”卫雅看了眼一旁的两个侍女,出声吩咐道。
待收拾完,碧袖便出去通传。
未过片刻,便见一身姿挺拔,身着飞鱼服的青年撩开珠帘进了里间。
“母亲近日可安好。”谢兰安向?卫雅行了一礼。
“平日里忙东忙西的,今日倒有?空来看本宫了?”卫雅斜靠在榻上,一旁的侍女正恭敬地跪在地下轻轻地给她捶着腿。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来与本宫说了?”卫雅
谢兰安闻言浅笑,“还是母亲最懂我,即使如此,我便直说了。”说吧便挑着那双狐狸眼,坐到了一旁的榻上,望着卫雅开门见山地问,“听说母亲前几日从东厂选来的侍女被陆慎那厮又要了回去。”
卫雅闻言轻笑,“怎么,这点小事还能传到你们北镇抚司。”
“母亲,您这话可就说笑了,这京都就没有我们北镇抚司查不到的事,更何况这又如何?算小事。”谢兰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笑道,“只听说这侍女本事不小,竟能勾得陆慎认她做对食,而且居然还向?圣上亲自讨要她。”
“这有?什么稀奇,不过男人本性罢了,纵然是断了根的阉人,那想女人的心?思可没断。”卫雅冷声笑。
这长得像秋娘,性子果真也和那狐媚子似的。
“那陆慎不是向来冷心冷肺,往日里有?人讨好送他的美人不是通通都被打发了。”谢兰安弯着眸子,“如今他栽在了这么一个小宫女身上,也不知是真是假。”
谢兰安喝了一口茶,“不过圣上此下倒是安心?了。”
卫雅闻言娥眉轻蹙:“此话怎讲?”
谢兰安哂笑:“母亲,您可知这世上最可怕的是甚么人?”
“什么人?”
“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之人。”谢兰安放下茶盏,“昔日陆慎就和个钢筋铜骨的铁人似的,可从未见过他哪回有?如此失态过,如今只为了个女人便如此,您说他这个软肋值不值得圣上高兴呢。”
“软肋?”卫雅疑声,“那侍女当真对他重要到如此地步?”
谢兰安摇头:“不知。”又看向?卫雅道,“陆慎此人多般狡诈,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至于那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软肋,一试便知。”
“那李元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有?甚么好试的,依本宫看,不过是陆慎一时兴起罢了,谁会为了个身份低贱的丫头让自己身处险境。”卫雅讥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了,更的比较少,见谅见谅(?_?)